顾钧:“为什么?”
沈星迟:“因为我在酒吧总想起你,与其跟那群家伙瞎混,我倒喜欢和你呆在一块。明明我是为了你才开溜的,说不定此刻他们正在群里控诉我的不厚道,结果我刚到你就把我骂了一顿。”
顾钧:“对不……”
沈星迟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听对方道歉,没等他说完抢先如倒豆子般全倒出来:“我接到小叶的电话没有立刻答应,是他说有程海在场我才想着要去。我总闷在家里,憋着难受。”
顾钧:“我之前是不是有提议过出去散步?”
沈星迟:“是。”
顾钧:“但你非常果断的拒绝了我。”
沈星迟降低声量:“没错……”
小少爷猝然有种被噎住的感受。
顾钧给过许多机会,但他都没有留意过,自顾自沉浸在悲观世界中,任由情绪掌控。
顾钧看出沈星迟的窘迫,嘴角稍挽,刮了下他的鼻子:“爱哭鬼。”
沈星迟:“才不是,这是种宣泄的方式,你懂不懂?”
顾钧调侃:“我哪有你懂的多?”
沈星迟嘁了声,顾钧的话飘荡在脑海中,没有因为偶尔的玩笑而消散。他不好意思地瞥过去,男人的眼睛在灯光的泼洒下亮得出奇,自带十二万分的诚挚。
“那我以后会跟你说的。”小少爷磕绊地道,“也不会故意挂你的电话。”
得到这样的结果令顾钧异常的惊喜,眼前的沈星迟可是个最好面子的人,又犟又任性,喜爱排场,所谓的A市杠把子,现今却能退让,印象中是第一次。还有掉眼泪,也是稀少的。
顾钧譬似位痴迷的收藏家,将沈星迟不经意展露出的悉数收纳保存起来,如对待珍宝般在心里好好供奉。
“你能做到,我会很高兴的,沈星迟。”他站起来揉了揉小少爷的头发,“等哪天我有空,就陪你去酒吧玩。”
沈星迟欣喜:“真的?”
顾钧:“当然,沈先生不是指名道姓要让我陪才安心,顾某怎么可以拒绝。”
沈星迟脸色轻微泛红。
能心平气和地谈如此久简直可贵,顾钧不免发出叹息。
神经一松,几天来繁忙工作的后遗症逮住机会倾轧而来。
稍稍按了按后颈,忍受不了身上的汗臭味:“我先去洗澡,然后我们就吃饭。”
沈星迟应答。
顾钧拿好换洗衣服,走去浴室。
第104章
顾钧拿好换洗衣服,走去浴室。
里面极快传来水声。
沈星迟一个人坐在卧室内, 随着时间移动, 昏涨的头脑恢复清醒。理性终于摇摇欲坠爬上高地,他双手捂住脸, 为方才在公寓外的所作所为真切地感到羞愧。
这么大年龄还能被刺激到哭着实太丢脸,可那种阶段,除了这类毫无意义的方式, 想不出更好的能直观表达内心的办法。
从孕吐期开始,沈星迟的心境始终未平,昏睡的时候被强带去医院检查使他变成惊弓之鸟,时不时仓皇害怕。尽管梅姨的到访让人在无数的憋闷中得到几丝喘息,但她无意谈到顾母的经历使本来就不平顺的沈星迟疑病深重。
这一层层交叠下来, 无形中给小少爷增添许多挪不开的负担与枷锁。
要是以往,沈星迟早就自暴自弃,孩子并不能成为完全牵绊的砝码——最主要的是他的父亲是谁。况且本就有好些人讨厌他,看不惯他的生活。此前沈星迟也乐衷于给这群人提供议论的“素材”, 毕竟肆意沉沦总要比迎难而上要简单轻松。
然而顾钧是不同的。
所有人都在责备他的时候,顾钧选择了支持和相信。沟通,要知道这类平静的表达从来不会出现在沈家。
沈星迟觉得自己原先仅走在条茫茫暗黑的路径上, 四周杂草贫瘠, 头顶无光无风。慢慢的, 前方涌现出几点模糊的光影,他仿若受到指引,从起初的漫无目的到追随。
小时候他鲜少会在人前哭, 父母面前尤甚,因为沈父是越哭叫打得越狠的典型。所以忍不住只会躲在别处或是管家老张身边。今天他在顾钧面前真情流露,是不是代表相信男人并敞开心扉?
独坐床边的沈星迟眼睛亮了亮。
浴室内水声持续未断,伴着小少爷的怦然心跳。搭在腿上的手指相互握了握,他下了床,轻声来到浴室前。
“顾钧?”沈星迟对着门犹豫地叫出来。
在里面洗澡的顾钧疑惑地嗯了声。
沈星迟扭开门。
他们同居后便没有上锁的习惯。
浴室内热气漫延,笼得灯光朦胧模糊。帘子拉开成片,灯光将顾钧修长高挑的身形烙印其上,令人遐想万千。
小少爷没出息地吞咽唾沫,走进去,把帘子扯出个小角。
水流沿着肌肉纹理淌下,头发让顾钧全部捞上,显得那张脸成熟又性感。
“有什么事吗?”他不在意被看光,眉眼弯弯。
沈星迟止住往下望的欲望,眼神朝旁虚虚地瞟。
“唔……我是来和你说谢谢的。”
顾钧看向他。
燥热爬上脸庞,沈星迟紧张地揪着帘子:“就、就是过去大家不是很看得起我,当然我自身的态度也不好。谢谢你还这么有耐心地对待我。我最先决定去父亲的公司工作体验,极大的原因是来自你,我想变成和你差不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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