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头,裸露在外的颈脖被小少爷的手指揽住拉近,下一秒,一个轻轻却带着暖意的亲吻触及脸庞,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
顾钧不可置信地眨了下眼睛,即刻又听见他说:“辛苦了,老公来亲亲。”
这本是可以当成调侃的玩笑话,或者是迷糊中的呓语。但非常奇妙的,顾钧此前所有情绪顷时被一扫而光,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如步入云端,满腔的甜蜜与温暖。
沈星迟在说完这句话后,安然步入睡眠。
顾钧没有阻止,无声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男人再度透过车窗眺望,幽蓝的色调已漫布整个天幕,东方既白。顾钧忽而明了,沈星迟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不管前因后果如何,倘若对方能给予一点点回礼,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
之后几天沈星迟的情况照常,无非是偶尔反胃偶尔发点小脾气偶尔躺在床上装死。
早上,十点多。顾钧去上班,沈星迟躺在床上挺尸,任凭阳光刺眼,也不乐意移动分毫。
百无聊赖间,公寓的门铃响了。
一声又一声,若不是他早答应和顾钧交往,还认为是以前的顾钧又上门“追债”来了。
沈星迟在床上装了会死,但敲门的人仿若笃定他在家,十分有耐心地按门铃。
没办法,沈星迟痛苦地起来,套上居家服,去浴室快速清洗了下,来到门口看猫眼。
这一看,惊得不清,慌忙把门打开,不好意思地叫了句:“梅姨。”
梅姨站在门口,手拎着两袋菜,朝沈星迟露出亲切的微笑。楼道里的阳光斜射过来笼在她的周遭,显得人格外的柔和。
沈星迟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梅姨,您怎么来了?您知道我住在这?”
梅姨笑道:“是顾先生让我过来的,他工作忙,中午不方便回来。”
沈星迟哦了声,心道那臭家伙居然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让他在梅姨面前出了大糗。
谁知梅姨接下来就道:“顾先生没和你说吗?他跟我说给你发了微信,你在家,我只管敲门就行。刚醒?”
沈星迟讪讪笑了笑。
他这段时间处于孕吐状态,心情时好时坏,躁闷起来连手机都懒得看,只听些利于婴儿又养神的轻音乐。刚才同样,手机摆在边上放歌,根本不关心消息。
梅姨试探:“现在不方便?”
“没没没……”沈星迟叫道,先接过梅姨手里的袋子,请她进来,“不好意思,公寓里没多余的拖鞋,您先穿这个吧。”
他把一次性拖鞋从鞋架上拿出来,主动摆在梅姨的面前。
梅姨:“不碍事。”
进来后,梅姨站在客厅端详。
沈星迟先把菜放到厨房,趁人不注意,贴住墙顺溜着去把卧室门关上。床上被子没叠,乱成团,还有睡衣丢在地上,怕被梅姨看见闹笑话。
幸亏平日顾钧会打扫整理公寓,除去睡觉的卧室,其他地方不会太乱。
重回到客厅,沈星迟去饮水机接了杯水,端过来给梅姨:“梅姨,喝水,请坐。”
梅姨笑着点头,在布艺沙发上坐下。
沈星迟跟随她坐在旁边,无措地来回搓裤子。
要说能真正让小少爷只听话不反驳的人,除了沈父,大抵就是这位梅姨了。只不过前者是怕,后者是亲近和尊敬,所以更不想让自己糟糕的一面展现在对方眼前。
当初他刚在海岛居住,与顾钧关系恶劣。男人跟他不同,是自由的。有时候被他闹烦,能够借工作之由跑回A市躲几天。
顾钧一走,海岛上只剩下小少爷一个。
佣人们了解他的脾气,能离多远便离多远。就算被拉来打趣解闷,背地里依然会狠狠地将他吐槽一番。
那时候仅有温柔热心的梅姨时常宽慰他,给他做许多好吃的。
沈星迟不是捂不热的顽石,即使表面不讲,内心对梅姨始终存有感激。
“好久不见,梅姨。”沈星迟道,“上次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您道别。”
要是顾钧在身边,看见这样的沈星迟一定会觉得异常新奇。此刻的小少爷在梅姨跟前就像位腼腆青涩的青年,没有丝毫的乖张跋扈。
梅姨:“的确有些突然,本来我还思量着第二天要给你煲什么汤。”
沈星迟莫名愧疚,如与人约定后率先毁约的那个,支吾地说不出话来。
梅姨:“你走后顾先生也很快就走了,随即我们这帮人同回到A市。其实我们从开始就明白在海岛上呆不长久,但那段时间我们都过得很开心,沈先生你不用太介意。”
沈星迟仓皇点头。
两人闲谈了会,梅姨见到饭点,起身撸起袖子,关怀道:“听顾先生说,沈先生你这些天胃口不佳。”
沈星迟笑道:“能吃到梅姨您做的饭,即使病入膏肓,也能立马康复。”
梅姨再度被他逗乐,笑着走去厨房。
沈星迟走在她身后,跟以往在海岛上一样,帮忙打下手。
两人继续聊天,有一茬没一茬,沈星迟讲他经历过的趣事,又问梅姨关于顾钧的小时候,不停收集情报,打算哪天提出来让男人措手不及。
厨房气氛融洽,欢声笑语遍地皆是,丝毫没有半分生疏。
虽然顾钧向梅姨学过段时间的厨艺,但曾经跟沈星迟差不多,是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论经验还是梅姨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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