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总是这样,食不下咽,胃口不佳,对任何事都恹恹的。
起初在酒吧内,沈星迟以为是受那场高烧的影响,而后续的反应,让他找不出其他推脱的理由。但沈星迟总觉得没到上医院的地步,拖拖拉拉,窝在房间里,难受就睡觉,希望哪天醒来症状消失,就好了。
本来对火锅有所希冀——这几天他从没吃过顿饱饭,受身体不适影响,根本动不得吃的念头,连带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颓丧。
出来后,程海依旧在厨房里忙碌,洗菜,切段,下料,手法纯熟,对他的情况毫不知情。
沈星迟默默坐到饭桌旁的椅子上,捂住腹部,怕扫了朋友的兴,言不由衷地道:“大早上吃这么杂,好吗?”
“嗯?”程海侧头,“早上?”瞟了眼墙上的挂钟,犹豫地说出,“沈哥,快下午一点了。”
沈星迟暗啧了声,不好再讲。
“不过你的确没吃早饭。”他洗干净手,从摆在旁侧的白袋子里拿出东西,“沈哥,我买了几个小面包,你要不要先吃点垫下肚子?”
沈星迟勉强点头:“有哪些?”
程海依次说了面包的味道。
他从中挑选了个蓝莓味的,试着咬两口,还不错,蓝莓果酱酸酸甜甜的,略微爽口。沈星迟的心情突然又好起来。胃口大开,几口把面包吞下肚,还意犹未尽。
近来小少爷发现自己格外爱吃酸的,秉着跟身体作对没好处的原则,尽量往这方面走,少受些折磨。
吃完面包,沈星迟去冰箱取出新鲜柠檬,来到厨房另一侧,取出水果刀,在程海不需要的案板上将柠檬切片,打算泡水喝。
程海心领神会地将烧水壶递给他。由于心情不错,做这些事时沈星迟还哼起小调。水烧开,倒了两杯晾温,分别往里面丢了几片柠檬片,试试口感,很可以,把其中一杯递给程海。
程海道了声谢谢,正好嘴干,灌了一大口,顿时脸上神色乍变,水含在嘴里不上不下。艰难地将其吞咽进去,叫道:“怎么这么酸?”
“有吗?”沈星迟浑然未知,“我不觉得。”
程海酸得涩牙,不知道该讲什么。
“那底下有蜂蜜,你受不了可以挖两勺加进去。”末了像是捍卫自己的口味,重复道,“我觉得这样刚刚合适,加蜂蜜反而太甜。”
程海嘶嘶怪叫地将那杯水挪远,蓦地想到什么,笑道:“难怪李喻那孩子总是说这件事。”
“李喻?”沈星迟在脑海内搜索,不确定地说,“小叶的表弟?”
程海:“对,他逢人就说,你特别能吃酸,把他一大包话梅全吃了。沈哥,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啊。”
沈星迟嘁了声:“小屁孩。”尔后又道,“你还跟小叶有联系?”
程海点点头:“有空会聊聊,我也不可能总埋头工作吧。他跟我抱怨,说最近总约不到你。我问其他人,也说很少看见你,我担心是……”
沈星迟:“所以今天你就来看我了?”
程海:“嗯,顾先生他……”
“你放心好了。”沈星迟举高杯子,透过柠檬水观望,里面的世界光怪陆离,“我和他已经没关系。我不去是真的不愿出去而已。”
程海微滞,言语笃定:“这样也好。沈哥,不管怎么样,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沈星迟:“少拍马屁,海子,做你的火锅去。”
这声亲切的称呼令程海刹那回到过去,心情激荡,愈加热情地投身准备工作。
*
生菜小白菜洗净入篓,莲藕土豆整齐切片,腐竹切好泡水,金针菇蘑菇等各种菌菇摆放成盘,加上堆成小山的羊肉卷等,荤素搭配,丰富合理。
程海把调好的火锅汤底掉进锅内,端到饭桌上。
饭桌上早已准备好一个电磁炉,锅放上去后点亮开关,继续烧。
他们俩都爱吃辣,除去买的火锅料,程海还特地往里面加了许多小米椒。调好的蘸料,同是浓浓辣味。
接通电后,不稍片刻,汤底微微沸腾。红油铺面,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沈星迟口腔中不断分泌唾液,迫不及待,恨不得立马坐下开吃。
程海抹干湿漉漉的手,来到对面,沈星迟递给他洗好的碗筷。
忙活了那么久,程海中饭没吃,一样饿了。
两人坐好,不需累赘的寒暄,直接动筷。沈星迟加了块土豆,是提前就放进锅煮过,这时吃起来正好,非常粉糯。香辣的调味刺激味蕾,引得他直呼好吃。
“好吃”对于做饭的人来说是最佳的夸奖,程海微笑,等锅内素菜吃得差不多,主动承担起烫羊肉卷的工作。
他烫了满满一大碗,首先递给沈星迟:“沈哥,这碗给你。”
沈星迟想推辞,被程海拿还有很多堵住,只能不好意思地接过。
程海这次烫的特别注意,羊肉卷的熟度被维持在恰当的时刻,个个肉汁饱满,加上蘸料与红油,极其诱人。沈星迟以前就是为肉独尊,这样一碗摆在眼前根本忍不住,当即心花怒放地夹了满筷子塞进嘴里。
咬了没两口,竟然有股罕见的腥味从肉卷中弥漫开来,冲击整个口腔。
沈星迟眉毛蹙起,顿时受不住这味,但当着程海的面直接吐出未免太不领情。只好生咬几口,打算干咽下去。可每咬一下,羊肉中的腥骚味就溢出一分。小少爷脸色顿时煞白,额头被逼出细细密密的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