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另一间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位戴耳机的小哥,随大分呗的音乐边摇摆边走远。沈星迟趁机悄声躲进隔间。小哥走时顺道带了下门,门被咚得重新关上。
程海手脚冰凉地缩坐在马桶上,直至听见门被关闭的声音,才觉悬上天的心悠悠回到原位。担忧沈星迟还会折返回来,在厕所里等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出去探风声。他不敢耽搁太晚,一来顾钧这边还在等,二是怕继续拖延沈星迟那儿不好圆谎。看见外面已空无一人,程海赶忙折返,门都来不及锁,哆嗦着手打电话给顾钧。
沈星迟在厕所等了几分钟,起初他是有些猜忌,后来慢慢觉得是自己想得太扯,他和程海玩了那么久,知道花花肠子虽多,但都耍在小打小闹上,正想放弃时,模糊听到对面传来悉悉索索声。
大概是确定无人,所以更加放肆了点,沈星迟甚至还能听清顾先生三个字。
近来顾钧在身边晃悠的频率太高,沈星迟登时警觉。悄然从隔间内出来,无声地来到程海躲藏那间前,这下,他彻底而清晰的听见电话内容。
程海在跟顾钧打电话,而且电话内容是他今晚全部的详细的所作所为!
难怪……沈星迟捏起拳头,为什么会经常看到顾钧,为什么选的地方越来越无聊,前几天他躲顾钧躲得跟孙子一样,他俩指不定在背后如何嘲笑他。
被蒙在鼓里受骗的滋味太难受,沈星迟怒不可遏,不等程海打完,猛得砸了两下门。
“海子!你给我滚出来!”
里面声音戛然而止。
沈星迟不再像之前反复催促确认,直接道:“海子,我全听见了,我劝你现在最好给我出来。”
片刻,门嘎吱一下敞开,沈星迟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程海。
程海抓着手机,垂下脑袋,贴住墙壁挪出来,不敢看他,整个人怂到不行。
沈星迟本来气得要死,见他这模样又不好意思发作,倒回去憋得内伤。
沈星迟:“在里面挺能说的,出来哑巴了?”
“沈哥……”程海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眼睛里一片水光。
沈星迟啧了声:“你现在摆这样子给谁看?”
程海:“沈、沈哥,我不是故意要出卖你的,我对不起你。”
沈星迟讽刺地哼笑:“道歉倒蛮快,怎么,怕我收拾你?”
程海急得五官全皱在一起,手指无措地来回绞。“要、要不……我给你跪下吧,沈哥,我给你下跪道歉。”说着,作势向下屈起膝盖。
“程海!”沈星迟怒斥,几步冲上前,拎住他的领子将人咚得抵在墙壁上,“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还是不是个男人,给人下跪这种龌蹉招你也想得出来!”
程海结结巴巴:“我、我对别人不是这样……沈哥,我是一时糊涂,可是……”从他上了顾钧的贼船后就没过一天好日子,直至今天被戳穿,他既害怕又觉是得到解脱。程海泪眼婆娑地望向沈星迟,只感好似在封闭的盒子里望见几缕微弱的阳光,满腔的委屈顿时压抑不住,全部倾诉出来。
“沈哥,这次我爸的公司是真要不行了,没人愿意帮他,除了顾先生,他、他说只要我愿意这样做,保证能将我爸的公司扶持到正常运营。你懂得,那些生意上的事我一窍不通,假如我爸倒了,我们一家都要完。我之前跟他谈过,他说绝对不会对你有坏心,只是想了解你最近在做什么,以前你们在海岛上过得很快乐,结果回到A市你就不再理他……”
“放屁!”
程海被沈星迟顶得差点又要跪下,浑身哆哆嗦嗦直打颤:“沈哥,只有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干了。这是我欠你的,往后你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沈星迟眯起眼睛:“现在叫你去死愿意吗?如今一个劲的道歉,有用?”
程海:“我……我……”
沈星迟后退几步,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是陌生。曾经他还没逮去海岛时,天天和程海腻在一起。都是差不多年龄的青年,遭遇品性大致相同,玩起来不需要那么多黑心花招,偶尔相互奉承也很纯粹,不带商场上的金钱利益。现在再看,大概是自己过于天真。
小少爷被一股复杂的情绪覆盖,既想当场撕破脸皮,脑海里又时不时回忆起当初几人在娱乐场所肆意挥霍玩乐的画面。
攥紧拳头,沈星迟问道:“顾钧呢?”
程海呜咽一声,低头用手背抹了两下眼睛:“顾先生在你家楼下。”
沈星迟:“你要再让我听见你喊他先生,小心我把你牙全撬了!”
程海立马闭嘴不言,摆出副委屈小媳妇样。
沈星迟负气地掉头便走。
“沈哥!”程海明了他要去干嘛,忙着急地追上,“你要去找顾先生吗?别去了吧,他那么厉害,我们俩又打不过他……”
沈星迟剜了他一眼,程海吓得钉在原地。
他走了段路,觉得实在心火难消。倒回来将程海踹倒在地,往他腹部踢了两脚,才撞开门往酒吧的大门跑去。
第49章
一路狂奔,四面的景象模糊氤氲。沈星迟无暇顾及, 汗水浸湿头发, 又被夜晚凉风全部吹散。
凭着满腔怒气跑回家,沈星迟才发觉自己是多么蠢。
他的力气全发泄在跑步上, 此时正手脚失力,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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