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钧:“东西全收拾好了?”
保镖:“是的,船及森林里的物资都在仓库,信号弹和烟花等也锁起来了,这是钥匙,等您检查。”
顾钧嘴角一弯,接过钥匙:“我还没发现你们心地如此好,任由着他胡闹,别忘了是谁雇得你们。”
保镖神色乍变,诚惶诚恐地低下头:“非常抱歉!”
顾钧摆了摆手,沉声道:“你跟了我有几年,别选择在这个时候砸了招牌。”
保镖:“是!”
顾钧:“他呢?”
话题突转加上模棱两可,保镖几分犹豫后意识到:“沈先生在房间里休息,刚才佣人送了晚餐上去,全吃完了。”
总算没这么棘手。
顾钧:“回去吧,通知佣人一个小时后再把晚餐送到我的书房,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保镖:“是!”
走了没多久,顾钧突然记起之前未绝的念头。他侧过头,如火的太阳正缓缓降落,海面上皆是血红万千。
不过——
他该是体会不到了,烟火或者烧烤派对,因为那只会叫会跳会翻天的花孔雀被他重新关进了笼子里。
沈星迟生气的原因顾钧明白,小少爷不想要他来监视,而沈叔叔目前只信任他,这是个死循环。但那又如何,为了一个沈星迟去得罪沈叔叔?他还不愿冒这个险。
*
是夜。
结束工作,顾钧离开书房,来到卧室,仿若没了骨架般深深陷进柔软的床头靠背中。
外面十分安宁,透过窗户看不见一丝光,漆黑无比。
茫茫夜晚总是极容易滋生些莫须有的情感,例如此时,顾钧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翻出手机,没有信息,让他稍微缓解了一下。
退出全部程序后,目光停留在壁纸上——那是一张与顾绾的合照。顾钧看着,不由自主想起白日里沈星迟看他的眼神。
这些年沈星迟往返于各种聚会酒吧,见到他永远是一副风流倜傥游刃有余的模样,说是位十足十的花花公子,倒不如比喻成一架常年转来转去的机器。顾钧始终瞧不上他,太过闹腾耗尽了年少的情谊——虽说这情谊也脆得跟玻璃球一样。
而白天是个罕见的机会。
顾钧无意瞥见沈星迟那双泛着点棕的瞳孔,从中窥探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这使他不由想起顾绾还没来之前,很小的时候,有次路过沈家,那时顾家小少爷还未练就出岿然不动的本事,任性在所难免。天天坐车烦了,想走回家,还引得一批保镖前后跟着他。顾钧走路少,七拐八绕竟来到了沈家大门前,沈星迟坐在门旁的台阶上,缩成一团,远远看去如只背着壳的蜗牛。顾钧和沈星迟算熟,但关系并不好,结缘还是源于长辈,所以顾钧并不想打招呼,装作没看见从旁边走过。沈星迟似乎注意到了,古怪地往里缩了缩,头埋得更低。
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平日里沈星迟咋咋呼呼,像个小霸王。顾钧止不住好奇,即便走远,也忍不住回头看。沈星迟的肩膀在抖,用手臂特意掩盖的双眼下,有明显的痕迹。他好像在哭。
这还是顾钧第一次看见沈星迟哭。
记忆太过久远,强行回想起来引得脑袋微痛。顾钧按了按太阳穴,企图想些别的事缓解。肆意神游间,猝然记起大厅里那件滑稽事。没料到他竟然有胎记,还在那种地方,左边,是个正方形的小方块,非常淡。
顾钧越想越好笑,犹如抓住不可一世家伙的小辫子或窥见到无人所知的秘密,愉快得不可自抑,仰起头朝着空旷的天花板,无声地咧了咧嘴。
床头闹钟的指针划过整点发出嗒得一声响,顾钧愣神,半晌,才拿了衣服走进浴室。
作者有话要说: 浮想联翩的顾先生(+ω+)
第7章
得到再失去,总比从来没得到更令人难过。
沈星迟现在便是这种心态。
顾钧回来了,意味着之前附加在他身上的限制也回来了。一夜之间佣人和保镖的态度来了个大变样,跟他们冷血的主人有得一拼。
像是为了惩罚他之前做的那些小动作,沈星迟再次被禁足。早上瘫进沙发内必喝的美酒没有了,晚上在沙滩上办的狂欢派对也没有了,顾钧还义正词严地说他本人非常讨厌闻到酒味烟味。本来沈星迟就因为他把他暗自准备的东西破坏收回而气得牙痒痒,现在更是气得心肝脾肺肾如火烧。
重新回归牢笼真是哪里都看不顺眼,出去后面全是跟屁虫的保镖。沈星迟算是从小身边堆着金子含着蜜糖长大的,从来是他说一家里佣人不敢说二,成年后各路混的更是风生水起,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境遇不同,人的想法就容易偏。沈星迟不是冷静自持的人,于是再度做起了砸桌子踢椅子的恶劣行为。跟之前不同,以前他是为了使顾钧明白自己是个麻烦家伙,好快点把他送回A市或者换个人过来,现在他做这些完全是泄愤。至于会造成怎样的结果,沈星迟也无法估量。
在房间里乒乒乓乓了一天,不见有人前来阻拦。沈星迟望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如一头困于铁笼的野豹般烦躁地踱来踱去。落日余晖透过窗子洒落地面,黄艳艳的惹得心焦。沈星迟来到窗前,贴着玻璃看外面的景色。
无边无际的海,乏味的沙子和没有任何变数的密林。十分无聊的海岛,没有手机,没有金钱,没有烟酒,没有五光十色的绚烂生活,要在这里呆上三个月,还是以如此没有人权的方式及面对他打小就讨厌的人,想想就感觉莫名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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