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流逝,郁知年也不知该如何定义他自己和杨恪的关系,只是人似乎变得安心许多。
比起之前在宁市做流动人口的项目时,漂泊无依与挣扎的情绪少了,而真正在做研究的感受多了起来,更专注了一些,也不再惧怕等待杨恪的来电,因为不再是等不到的。
七月初的一天夜里,郁知年和来三文办事的梅齐聚餐,另有另两个文化馆的工作人员。
他们坐在路边的小饭店里,开了几罐啤酒。
梅齐说起郁知年初中时的事,说郁知年是学校里的明星,长得好看,学习也好。几人聊着聊着,打趣起郁知年来,问郁知年是不是找过不少女朋友。
郁知年被他们说得不好意思,手机忽而响起,杨恪给他打了电话。
这天早上,杨恪破天荒没联系他,他还以为杨恪有事在忙,发了消息询问。
接起来后,他听见杨恪那头的背景音异常嘈杂,嘈杂得不像杨恪会待的地方。
“郁知年,”杨恪在那头说,“你没跟我说过三文的火车站人这么多。”
郁知年心跳加速,呆在原地,手里的啤酒罐差点掉在桌子上,过了几秒,他问杨恪:“你在哪?”
“……”杨恪并不生气地反问他,“你说我在哪。”
郁知年急匆匆地和梅齐几人告了别,打了车去车站。
三文的市区很小,十来分钟就到了,郁知年下车,看见许多人从通道里走出来。
最近是三文人祭祖的节日,因此返乡的人格外多。郁知年走到出站口旁,四下张望找杨恪的身影,天早就黑了,出站口灯光不够亮,只能看见提着大包小包的人蜂拥而出,看不清脸孔。
他只好给杨恪打电话,手机刚放到耳边,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有人从背后抱住他,说“笨”。
电话打通了,抱着他的杨恪的手机响起来,杨恪捉着他的手腕,挂掉了电话。
郁知年回头看,杨恪穿着很普通的T恤和裤子,没背包,头发理得更短了些,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也像他们刚认识不久时的模样。
郁知年看着他没动,他就抬手不轻不重地碰了碰郁知年的脸,说:“发什么呆。”
“不是说小县城,”他评价,“挺热闹的。”
郁知年解释三文的节日,问杨恪:“你没带东西么?”
“让助理先拿去酒店了。”杨恪告诉他。
他们往打车点走,郁知年问他怎么不说就来了,杨恪便说:“取消了一个行程,早上临时定的。”
“待一晚就走,”他说,“你不是十四号要进喜平。”
两人站在打车点排队,不知道接下来去哪。
杨恪大约是看见贴在墙上的新超英电影海报,便问郁知年要不要去看电影。他们去了市区最大的影院,杨恪买票,买了最末尾排的情侣座。
影院人很多,还有小孩吵吵闹闹的,但影片开始没多久,杨恪就倒在郁知年身上睡着了。
杨恪睡得很熟,头很重地压在郁知年肩膀上,他身上没有香水的气味,只有很淡的洗衣剂和香薰味。
郁知年右边肩膀靠在柔软的情侣座椅背上,左肩被压得发酸,觉得自己虽然做博士生的项目,但是在约高中的会。
第40章 四十(2019)
杨恪睡了十多分钟,就醒过来,不过像没完全清醒。
郁知年小声问他“是不是很累”,他说没有,但是又伸手,侧着把郁知年抱进怀里,头压在郁知年肩膀上,像这样能获得休息,问郁知年:“我睡了多久?”
郁知年很少看杨恪这样糊里糊涂,不善良地骗他:“两个小时,电影快结束了。”
“……郁知年,”杨恪的脸还埋在郁知年脖颈间,说,“主角衣服都没换,你把我当傻子?”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是十点钟,三文的街上人不多了。从影院出去的电瓶车和轿车是唯一一道有些拥挤的车流,过了一阵也散开了。
杨恪住的酒店就在商场对面,他说给郁知年带了前几天聊天时提过的教科书,要郁知年先跟他回酒店去拿,而后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两人过了马路,走进酒店大门。
酒店是三文最好的一家,挂牌的四星级,不过建了十几年,没有重装过,设施已经很旧。
大堂的水晶灯灯光有些昏暗,他们绕过旋转楼梯,杨恪的助理恰好走出来。
杨恪住在9楼,电梯门一开,到走廊上,郁知年闻到一股地毯的霉味,还有些许潮气。酒店里的冷气打得不太足,不好闻的气味便更加明显。
杨恪对居住酒店的环境要求一直很高,因此郁知年心里有些不大好受。
在房间门口,杨恪的助理拿出房卡,不知怎么回事,刷了几次,门都打不开。
“刚才放行李的时候还能刷啊。”助理嘟哝着,又刷了一次,怎么也刷不开,他只好拿着房卡下楼重新去做。
郁知年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忍不住问杨恪:“这个房间你住的惯啊?”
“还行吧,”杨恪说,“能住。”
过了一会儿,助理回来,打开了房间,将房卡插进取电口,房间的灯亮起来。
郁知年觉得灯光有些闪烁。
房里除了霉味,还有股陈年的烟味。
杨恪行李摆在行李架上,他走过去,打开箱子,把占了四分之一个行李箱的郁知年的书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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