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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怀孕停药,生了孩子没几天就自杀了。
    “老杨也没好好带过杨恪,倒是和我们提过几次,知道杨恪恨他,恨不得早点从这个家跑了。老杨这个人有个癖好,喜欢压迫反抗自己的人,杨恪从小到大过得不怎么样。
    “现在成年了,他还想干涉杨恪的婚姻,让杨恪和他旧情人的孙子结婚,杨恪不就更恨他了吗?
    “杨恪的公司没有财务问题,健康得很,他根本不缺钱,我怀疑他有反社会人格,他用那么多手段,伙同房产经理人买房子租给郁某,谎称房子漏水,再弄坏家里门锁,甚至串通信托受理人,装作缺钱,在短时间内骗郁某结婚,就是为了拿到三分之一的股份,毁了老杨多年的基业。
    “幸好我们德钦集团在桑特市一直是经济和就业的重心,这次也得到了州总检察长的帮助和保护,紧急地叫停了股份的转移。”
    郁知年一开始看,没有什么感觉,看完文章过了几分钟,忽然觉得手脚发冷,从脚底麻到头顶。
    图书馆人很多,灯光明亮,周围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郁知年觉得有点恐惧,十分茫然,他忽然想起杨恪问过关于他奶奶的事,在两人同居不久时。
    那天具体的对话,郁知年并不能完全记清楚了,因为他很主动地亲了杨恪,事后想来,每每觉得羞耻,因此强行将整段记忆的细节从脑海中抹去了。
    这篇《德钦之变》严谨极了,在文末附上了杨忠贇找到旧情人参考的民族志节选。
    郁知年扫了一眼,看见“琴琴”两个字。
    “‘琴琴啊,’赵喜儿说,‘以前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喜欢穿白裙子,戴一个红色的手绳。可是命很苦,去大学里做饭,大着肚子回来。问她小孩的爸爸是谁,怎么也不肯说。’”
    郁知年觉得杨恪不是他们所说的那种反社会人格。
    杨恪很平和,认真工作,不会利用郁知年报复已经过世的人。那些根本没有意义。
    但杨恪好像也是真的骗了他,郁知年想到那天他想离开杨恪的家,杨恪追出来,承认自己缺钱时的模样。
    郁知年立刻没有保留的想要帮他,满心希望遗产能赶快把杨恪的公司带出困境,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杨恪会对他撒这么多的谎。
    第36章 三十六(2019)
    三十六(2019)
    郁知年魂不守舍地回了学校旁的公寓。
    公寓被任恒和楚思凡打扫得非常干净,就像样板间似的,所有的家具摆放整齐,连开放式厨房中岛的大理石台面也光洁如新。郁知年坐在沙发上,回忆自己回赫市以来经历的事情。
    史密斯不停要他搬东西的催促,地下室坏掉的门锁,打不开锁的锁匠,水管坏了无法入住的出租房,杨恪公司的困境,仓促的婚姻注册,并未成行的夏威夷之行。也有杨恪的晚餐邀约,若有似无的拥抱,蒙市之行,暮色中的照顾,和缠绵的亲吻。
    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他来不及思考什么。
    杨恪在时,他头昏脑涨,魂不附体。
    郁知年想着报道里说的,杨忠贇将他从三文接到宁市的真正原因,发现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这么多年,他好像没有一天过得清醒。
    他觉得自己像一条濒临流浪的小狗,因为四分之一的特殊血统,被杨忠贇牵出来,做一件又一件没做过的事。
    他盲目地生活,追着杨恪跑,也以为被选中只是幸运。
    再重头回想了一遍,郁知年便为杨恪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杨恪早已知晓郁知年的奶奶和杨忠贇关系的秘密,所以比他想的更可怜他,想帮他拿到遗产,又不想告诉他事实,才做了许多难以解释的行为,让媒体和德钦的股东拿来大做文章,写出一些滑稽的东西。
    因为杨恪一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做事直截了当,目的明确,和杨忠赟完全不同。
    只是郁知年自己所谓的爱情,在展露出来的真相里,愈发显得多余。
    郁知年想明白过来,感到心里很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闭着眼发呆。
    被杨恪的电话叫回过神时,窗外的天完全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他处在失去自然光线的昏暗里。
    手机响了一会儿,郁知年才接电话。
    杨恪没责备他接得慢,只是问:“你在哪?”
    郁知年听到杨恪的声音,忽而不再有失去理智的感觉,对杨恪说:“我刚才看了一篇方梁的采访。”
    杨恪沉默了。
    “杨恪,”郁知年将背抵在柔软的沙发靠垫上,问,“你公司到底缺不缺钱啊?”
    杨恪没考虑很久,就对郁知年说“不缺”,不知是懒得再编理由,还是编不出来。
    “报道说的那些门锁和租房的是真的吗?”郁知年问他。
    杨恪便说“是的”。
    电话两头突兀地陷入安静,杨恪忽然转移话题,问郁知年:“你是不是在学校旁边的公寓,我来接你吧。”
    郁知年没有回答。
    “我已经到你公寓楼下了,”杨恪像在开车,郁知年听见转向灯的声音,杨恪低声问,“能见面说吗?你和楼下的保安说一声。”
    “……”郁知年觉得很难,但拒绝了杨恪,“我不是很想见面。”
    杨恪似乎下了车,四周声音变得嘈杂了少许,他问郁知年“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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