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剪好后用笔一点点涂红的,笔触凌乱无序,一看就知道没什么绘画功底,偏偏仔细小心得很,满满当当的一丝空隙也找不出。
白一一脑中浮现出阎拓伏案细细描摹的样子,心里软的能滴出水来。
待他欣赏够了,幻想够了,自家饲主大人早已拎包出了门。
阎拓约的是花宏清。
人一进了包间,就好奇的开问:“这是吹的什么风?竟然有你阎队主动约饭的一天?世界大同了?所有犯罪分子自动投案了?”
阎拓懒得回应这么弱智的问题,帮人砌好茶,看人喝上两口润润嗓子,方才不紧不慢的问道:“当初,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花宏清嘴里的茶“噗”的飙了出来,咳得像是要断气一样。
阎拓嫌弃的撇了一眼,抽出桌面的纸巾递了过去,又将人面前的碗筷换过一套。
“多大的人了,怎么咋咋唬唬的?能不能淡定点。”
花宏清的桃花眼瞪成了死鱼眼:“我特么淡定的了么?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莫不是笔直30年太累,突然就想弯了?”
阎拓实话实说:“这不就是不确定,才想着找你咨询咨询。”
“怎么个不确定?不确定喜欢男人,还是不确定喜欢那个让你动了心思的人?”
那个人一定是喜欢的,阎拓非常确定。至于从何时开始,回溯一下,也许是某次晚饭后舒适的笑容,也许是不顾一切以区区鸟身妄图替他挡着悍匪,又也许,只是初见时那双惊讶瞪圆的大眼睛?
他有些犹豫:“主要是不明白哪种喜欢。他的身份有点特别,有时候像个孩子,有时候像个宠物,又有时候像是战友。我实在有些混沌。”
恕花宏清孤陋寡闻,完全想不通这么复杂的感触到底怎么来的,还有人能像个宠物么?
没好气答道:“那就问问自己想不想和他在一起生活,如果不愿意,他以后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会怎样?”
阎拓拒绝设想白一一和别人生活在一起的画面,爽快应了前半个问题:“想,甚至想两个人就这样一辈子好了。”
花宏清:“你丫的简直了,都想和人家一生一世了,居然还在问喜欢不喜欢的低级问题,你这根本就是情根深种了好吧?至于确认,也简单,看你对这个人有没有欲望就知道了。”
欲望?这个词汇对阎拓来说有些陌生。
想想头一次见面时看见的几点粉红,想想那天帮他剪发时柔软发丝从掌中滑过的感觉,那张红润的,唠叨起来让他忍不住想要堵上的唇……
阎拓眉眼微挑,惊讶的向下望了一眼……
主要他实在没经验,不懂遮掩,就这一眼,花宏清已经了然:“呦,光想的都给想硬了?你算是彻底完了。”
幸灾乐祸后好奇心升了起来:“哪儿来的神仙?居然能把你给掰弯了?上次问你的时候,你还斩钉截铁说自己不是呢……”
阎拓心中升起明悟,缓缓喝口茶,压下身体反应,好一会,半是得意半是宣示主权的答:“那天你带曼玉来我家,见过的。”
皇瓷?
花宏清惊讶后恍然,那就难怪了,光看那小仙男的样子,一面而已,连他这样游戏人间的也忽然冒出了认真的想法,别说发小这个毫无感情经历的魔法师了。
接着就是愤愤然:“不是亲戚家小孩么?怎么,自己下手就没问题了?怪不得那天护食成那样,我多看一眼都不行。”
阎拓凉凉的:“你那是正经人的眼神么?”
花宏清“靠”之,接着酸溜溜的泼冷水:“到底哪儿认识的?再说了,你喜欢人家,人男生啥取向你知道么?”
你亲手送我的。我想送回去你还不乐意。
阎拓怜惜的看了发小一眼,决定一辈子都不能告诉他这个可悲的事实,“他先和我出柜,说是喜欢男的,我不就是男的?他当然只能喜欢我。”
花宏清很想唾弃下此人的脸皮厚度,可又不得不承认,发小这样的,搁圈里小零眼中,那简直是天菜中的天菜,首选里的首选,真要发起攻势了,有几个挡得住?
“怎么,确定是他了?等他跟你告白呢?”
阎拓语气已明显带着些宠溺:“等他?就那点小胆儿,我能等到胡子头发全白了。”
他嘴上说着十拿九稳的话,其实都是忽悠发小的,好让对方自动断了不该有的想法。心里着实忐忑的很,生怕自己没经验给搞砸了,于是装作轻描淡写的求助道:
“当然要我主动才行,有什么好建议么?”
花宏清能有什么好建议,他自来都是金钱开道,加上优越的外表,交往过的男生里倒有一大半是倒追的,剩下的就是一拍即合,几乎没正经花过心思。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竟然没一个方案对阎拓的胃口,不是嫌老套就是嫌俗气,害怕唐突了未来小男友,认真挑刺儿的架势把花宏清给气的,一顿饭将将吃完,二话没说拍拍屁股走人。
阎拓失去了唯一的外援,自己瞎琢磨半天,也没能想出个合适的套路来。
但这一点小小的困扰,完全没影响他的好心情,一种拨云见日的清晰感,和想要见人一面的急迫感交杂着,一路飞驰着回了家。
屋里灯亮着,客厅却没见鸟影,阎拓顺手推开卧室门,一具白花花的身体受惊的兔子一般,噌的钻进了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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