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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沐秋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看着在他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背影,脸色说不上难看,却也说不上好看。
    他自打搬进这间公寓,厨房就没用过几次,新锅橙澄光瓦亮,几乎没用过,一堆的调味料堆在架子上没用过,好险过期。
    而岑南不过来了三天,他那冷清凋敝的厨房就像是迎来了主人,突然间活了过来。
    岑南在里头待着也从容不迫,低头切菜,随手拿盘子,没有一点在别人家做客是局促,倒像拿这儿当了自己家。
    梁沐秋咔擦一声,又咬掉了一块果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他从沙发上起身,靠在厨房门边看着岑南。
    岑南在切土豆,注意到他过来,以为他是等烦了,温声道,“马上就好,你要是饿了,冰箱里有我买的芝士蛋糕,可以先吃一点。”
    梁沐秋瞥了那冰箱一眼。
    不用看,他也知道他的冰箱被岑南塞得满满当当,倒像是怕他饿了自己似的。
    可是在岑南出现前这几年,他一个人住惯了,也过得好好的。
    “我不饿。” 他淡淡道,“我就是奇怪,你们律所是要倒闭了么,你怎么这么闲,天天往我家跑?”
    岑南无奈地笑了下。
    这是嫌他来得太勤的意思。
    但他如今脸皮也厚了,全当没听出来,平静道,“我也就最近要空一些,虽然接了案子,但可以在家办公,做个饭的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
    梁沐秋一拳砸在棉花上,顿觉没意思。
    从前他跟岑南在一起,两人都才二十岁出头,年轻气盛,再恩爱,岑南再护着他,也免不了也吵上几句,因为支持不同的足球队都能在沙发上掐成一团,最后往往以他被岑南按着讨饶收场。
    可是一晃多年,岑南现在却在他面前收敛起了所有锋芒,像是那个冷淡孤傲的年轻人,一夜间学会了温柔内敛。
    可他听过岑南跟助理通电话,还跟从前一样,作风冷硬,不近人情,明明声量不高,吐字不急不缓,也把那头的小助理吓得唯唯诺诺。
    唯独轮到他面前,岑南却像没了脾气。
    梁沐秋也不是傻子。
    这些年,他也拒绝过不少爱慕他的男男女女,那些人在他面前也很退让,连他说句冷笑话都要捧场。
    他垂了垂眼,苹果啃完了,小流氓一样随手抛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恰好落在岑南脚边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也不再盯岑南做饭,跑回沙发上打游戏去了,非常像个欺诈长工的地主老爷。
    但他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魂却不在上面,连送了几个人头,队友们一片骂声。
    他刚才在厨房看着岑南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如果岑南一直在这儿就好了。
    这个想法让他心惊肉跳。
    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对岑南释怀。
    却没想到他竟然连这短暂的几天都挡不住。
    岑南像是专为他配好的毒药,一旦沾上就逃不脱。
    吃过晚饭,岑南倒还算自觉,在他家陪毛豆玩了一会儿扔球游戏,就主动告辞了。
    但他走之前,又递给梁沐秋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说,“路上偶然看见的,觉得合适你,就买了。”
    梁沐秋看看岑南,又看看那盒子,接过来打开了。
    里头是一支 Ferrari da Varese 的钢笔,贝母做的笔身,灯光下流光溢彩,躺在盒子里,像一位典雅的公主。
    这可不是路边偶然看见能买到的。
    他从以前就喜欢收集各种钢笔,当然对各类品牌如数家珍,也知道这笔的价值。
    他抬头望了岑南一眼,把盒子塞回了岑南手里。
    “无功不受禄,” 他懒洋洋靠在门上,“我又没给过你什么好处,你也犯不着贿赂我。”
    岑南其实也料到这个结果,心底却忍不住一阵失落。
    他低声道,“只是个小礼物。”
    梁沐秋却只有更干脆利落的三个字,“我不要。”
    岑南没办法了。
    他淡淡冲梁沐秋笑了下,“那好吧,等你想要了再收。”
    梁沐秋没接话。
    他难得把岑南送到了门口。
    前几天他都是一动不动,让岑南自己滚蛋的。
    眼看着岑南要出门,他站在台阶上,微微提高声音,说道,“明天我不在家,你不用来了。”
    岑南抬头看他,“好,那我……”
    梁沐秋却打断了他。
    “不止是明天,后天,大后天,也不用来了。你要是想毛豆,可以把它送你那儿几天。但是咱们两个,虽然是老同学,却也分个远近亲疏,还不至于要搭伙过日子。多谢你这几天的晚饭。”
    岑南自然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眼神一瞬间沉了下来。
    他望着比他高了两个台阶的梁沐秋。
    梁沐秋今天穿一件天青色的薄毛衣,露出漂亮的锁骨,黑色的短发,素白的脸,赤脚踩在地板上,恍惚似乎还是当年二十岁的青年人。
    然而再一细看,他又分明比从前成熟许多。
    起码以前的梁沐秋,是不会这样从容不迫又滴水不漏地拒的。
    梁沐秋甚至对着岑南笑了笑,“我知道你会说咱们还能当朋友,又是邻居,彼此照应。但很抱歉,我心眼小,没法跟前任和平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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