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楠应了一声,爬起来,坐着发呆了几秒钟,低头看手里的玻璃瓶子。
小孩儿的运动会自然需要跑来跑去,而且还是小乡村的运动会,更不正规了,基本上就是陪小孩儿们打闹,难免跌跌撞撞。
他想了想,怕到时候把瓶子弄丢了或者弄坏了,就抓起枕头,把它塞在了下面,这才抓起外套披着就出去了。
赵辽要闲死了,抓着手机继续每天的寻找信号大业,还没找着,一摸兜里,烟也没了,就更烦。这地方的旱烟在他看来就不是人抽的。来之前工作人员也提醒过,所以赵辽多提了两条塞行李里,结果因为没网导致他烦闷程度直线上升,抽烟比以前也凶,超出了预计范围。
这不,就没了。
他觉得自己要杀人了,忍了半天,去向楠门口问:“还有烟没?借点儿。”
没人应他。
赵辽皱着眉头,这才去看门上挂着的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对着门就踹了一脚泄愤。却不料这门实在也破,被他一踹,那简陋的门栓锁晃动一下,直接掉了,差点儿砸他脚上。
赵辽:“……操。”
这都什么破地方啊!
他都要无语了,想了想,抬脚把房门推开,便直接进去,四处看了下,在向楠打开的行李箱里面翻了翻,找出一包向楠自带的烟,虽然不是他爱抽的牌子,但也只能凑合了。
赵辽叼着烟点燃了,也没急着走,坐在床板上习惯性打开手机试试信号。这一试,他就更操了。怪不得向楠没疯呢,这他妈床头就有信号,凭什么啊!
赵辽赶紧维持着这姿势打开微信刷刷,恰好就刷到了原金石里的人跟他说江明辰“打了”何昌的事儿。赵辽一怔,赶紧问了几句是什么情况,却还没说多久,又没网络信号了。
“操啊!”赵辽情不自禁骂出了声,随手把烟屁股扔地上,抓起烟盒就举着手机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再没找到信号,只好出门扩大范围。
向楠在“操场”上面陪着小孩儿们玩了大半天。
说是“操场”,其实就是一块不太平整的小面积空地。但孩子们还挺开心的,一个个虽然穿得灰扑扑,脸上全都有高原红,明明年纪还小,皮肤糙得就刺手了,却还是很容易获得快乐。只是从“大城市里”来了人陪着他们玩这一点就足够令他们莫名开心,比过年还开心。
向楠毕竟本质是个运动基本局限于手部运动和床上运动的死宅,没多久就出了一身的汗,累得不行,坐在一旁看其他人继续,偶尔招招手给加两声油。
看这些天真欢乐的孩子们看得久了,他觉得心里也平静了许多。
虽然平时他很嫌弃郑玄给自己灌的那些鸡汤,但又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就是能够从这些看似废话的鸡汤里面得出一些自欺欺人的安慰。用一句很泛滥的句式来说就是:人生已经这么艰难了,能自欺欺人一下也好。
只是转念他又有些自悯起来。
想想啊,这些孩子们这么容易快乐,大概是因为他们还没有遇到那些让他们快乐不起来的事情。
向楠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大概也是很快乐的吧。小时候的忧虑现在想起来都是些好笑的事儿,比如考试没拿第一,比如说作业太多,比如说电视剧没有看到结尾,比如说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例如想不想多穿衣服而和家长吵架。
那个时候,哪里想得到,人一旦长大,就会遇到更多的根本没有办法预料和抵抗的困难和痛苦呢。
郑玄又说了,说再过二十年后的自己再来看现在的自己,就会像现在的自己看待小学的自己。
都不知道他话怎么那么多,更不知道他怎么年纪轻轻的天天沉迷朋友圈鸡汤语录,什么毛病……
可是有那么几个瞬间,向楠就透过郑玄看到了年少呈的影子。
年少呈活着的那时候还没有微信这东西,自然没有朋友圈,可那时候有其他的东西。两人还没进一步关系的时候,年少呈就喜欢没事儿给他发图片,说是其他群里看到的,例如什么人要笑口常开什么人生在世乱七八糟的,向楠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自己觉得年少呈有毒。
但也不好意思说,毕竟那时候的向楠挺内向的,难得有人搭理他,这人还在学校里面什么事儿都帮他。
但是郑玄到底不是年少呈。
或者从一开始,郑玄就根本不像年少呈,全都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个幻影而已。
向楠正漫无目的地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说自己房间着火了。
他一怔。
赵辽站在离着火的房子远一点儿的空地上面继续抽烟,看着当地人进进出出往里泼水,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想。
他也不是故意的,刚才出去找信号时那烟屁股谁知道点燃了什么东西,结果天干物燥,居然把整间屋子都烧起来了,也是神奇,赵辽甚至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还吹了声口哨,接着还是叫了两声救火,然后自己退到安全区域站着看。
这地方救火也挺简单的,就是用盆子接了水去泼。
赵辽还抽着烟呢,就见向楠一路朝房子跑过去,身后还追着其他人,都在试图拦着他。毕竟这房子是真破,这场小火搁城镇里的房子不至于怎么样,可搁这里,说不定就摧枯拉朽的,人一进去就房梁直接断了砸下来的可能性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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