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一下从条凳上跳起,拉住他的胳膊:“接什么接?小爷都不嫌你脏,你敢嫌小爷?快点给我进去!”
他边说边扒拉苏晏湿透的衣袍。苏晏边打喷嚏边拦着,拦不住,被扒了个七零八落,扯着裤头急道:“这不能脱,真不能脱……”
脱了岂不是把前几日皇爷盖的私印给曝光了?
哦,太子一看,亲爹那个全天下都要避讳的名字,就印在某臣子的腿根,此刻连人带名儿还跟自己共浴,太子会是什么脸色……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再说,他每次洗澡时小心贴好那处印泥,就是怕哪天皇帝心血来潮要检查。万一被发现印记不见了,他又该如何解释——跟你那动不动就想一展雄风的儿子共同泡汤,泡掉的?
八个头都给你砍掉!
“难为情?大可不必,小爷哪次沐浴,旁边没有一打內侍、宫女服侍。你官宦出身,自小想必也少不了下人伺候,还怕人看?”
苏晏一脸绝望:“要不……我穿着裤子泡吧?”
朱贺霖不悦地皱眉:“谁入浴还穿着裤子!再说,裤子上都是泥,没得脏了小爷的浴汤。你不好意思脱,那小爷先脱了。”
他动作迅速地宽衣解带,苏晏却拎着裤头绳只想往外逃。
无独有偶,门外两个心怀不甘的,强行突破侍卫的阻拦,只想往内冲。
这内外一碰头,在二道门的卷帘下,四个人面面相觑——
苏晏衣襟大敞紧捂裤头,太子半边袖子掉着,沈柒咬牙手按刀柄,豫王……双臂交叉一抱,吹了声三分恼火、七分嘲谑的口哨。
“都想泡汤?”苏晏在万分尴尬中脑子抽筋,脱口一问后恨不得咬掉舌头,“那池子……三个人还行,四个人太挤,你们先,我可以等。”
他绕开沈柒和豫王,想从门框边上挤出去。
豫王伸手一拦,哂笑:“怎么,害羞了?”
苏晏摇头,犹豫一下又连忙点头。
豫王挑了挑眉:“本王怎么觉得,清河这是在心虚?”
沈柒用刀柄击向豫王的后肘:“放开他,别拦着!清河过来。”
怎料苏晏也没去挨他,低着头只管往外溜。
这下连沈柒也咂摸出了心虚的味道,怀疑是不是真藏了什么不敢见光的秘密。他把手臂一揽,勾住苏晏的腰身,附耳低语:“什么事瞒着你相公?”
苏晏说:“没什么……阿嚏!”唾沫星子喷了沈柒一脸。
完了很是歉意地拿袖子给他抹。
沈柒没管脸,双手从苏晏的腋下两侧往下摸,是标准的审讯搜身手法。朱贺霖看不下去了,横眉怒目冲了过来:“放肆!小爷的人,由得你上下其手?再不撒手,休怪小爷不念你救驾之功!”
“‘上下其手’不是这么用的小爷。”苏晏下意识地纠正完,努力推沈柒,“别瞎摸乱掏!什么都没有,真的……”
豫王趁机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对,什么都没有,本王信你,来这边。”
沈柒一手抓着苏晏的胳膊,一手握凤眼拳,角度刁钻地捣向豫王的腰眼。
豫王以臂相格,两边都是硬碰硬,接连发出拳拳到肉的噗噗闷响。
朱贺霖见没人把东宫旨意放在眼里,更是火冒三丈,喝道:“苏清河!你这下要不立刻过来,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苏晏见实在走不脱,无奈之下只好弯腰,往正在过招的两人咯吱窝底下一钻,双手抱头钻出了拳风范围。
结果顾头不顾腚,竟一时忘了还有裤腰带要提,宽松肥大的长裤嗖一下掉到了脚踝处。
幸亏里头还有条他自制的棉布短裤,不至于走光。
刚才还口口声声“大可不必难为情”“被伺候惯了还怕人看”的朱贺霖,脸一下子就涨红了,眼神飘来飘去无处安放。
苏晏低声爆了个粗口,连忙俯身去捡裤头,结果腿根后侧被人瞧个正着。
朱贺霖一怔,而后问:“你腿上那点红的是什么?”
“痣!”苏晏立刻答,把裤子一提。
可惜太子眼睛尖得很,没被忽悠过去,盯着他的长裤狐疑道:“小爷怎么觉得不像痣,像是个带字儿的印记?过来给小爷瞧清楚。”
苏晏哪敢给他看清楚,调头又往卷帘外面钻。豫王伸手扣住苏晏肩头——知道自己手劲大,对方又是豆腐皮肉,没真的用力:“你在腿上刺青?刺了什么字?”
听豫王这么问,沈柒心里一沉——莫非清河仍念念不忘荆红追,人走了,还要把名字刺在身上?他越想,面色越阴沉,舍不得把苏晏拿来磨皮削字,就恨不得追上那草寇,手起刀落,把问题从根源上解决了。
苏晏猛地挣脱豫王的手指,恼羞成怒:“关你们屁事!又是强扒衣服,又是死盯着别人的身体瞧,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你们不洗,我自己洗,都给我滚出去!”
他连衣带裤地就往汤池子里跳。
朱贺霖猛然醒悟过来,叫道:“藏得这么紧,肯定见不得人,小爷非要瞧瞧,到底是什么字!”他把外袍一甩,也跳进池子里,去捉苏晏的裤头。
苏晏嗷嗷叫着踹他。
两个俊俏少年衣冠不整地在水中扭缠,场面既不香艳也不淫糜,怎么看怎么像小儿打架。
沈柒忍无可忍地箭步上前,要把自家娘子从太子爷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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