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人群面前,说:“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谢谢大家这几日来的关注。”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将身体往前挤,“纪先生!我们只有简单几个问题,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他们生怕冒犯了纪弘易和堵在他们面前的民众,又补充道:“当然,如果您身体不适,我们可以再约时间……”
“那你们进来吧。”纪弘易点了点头,转身朝自己的病房走去,记者们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一时都摸不着头脑,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不介意。纪弘易走了几步,发现他们还呆立在原地,于是回过头笑了笑,说:“总不能在走廊里接受采访吧?会影响到医护人员的。”
民众这才将记者放了进去。
狭小的单人病房很快就挤满了人,不少媒体根本没有机会进去,只能和民众一起堵在走廊里,一个劲地将耳朵往空隙处塞。
“纪先生,您能跟我们说说您这些天都在哪儿吗?”
挤在最前面的记者抛出了第一个问题,走廊里的群众听到后很快便发出了抱怨,“还能在哪儿?人家被绑架了能知道自己在哪儿么?”
不过纪弘易倒也不生气,他抿了下嘴唇,说:“我不知道。”
“您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嫌犯是如何带走你的?”
纪弘易想了想,似乎在理清思绪,“放出录音以后……”
他还没说完,在场所有记者的表情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提问的记者忍不住打断道:“您说的录音……”他小心翼翼地问:“是那份和‘王’的通话记录吗?”
纪弘易点了点头。
“那是您亲自放出的,对吗?”
“对。”
“那么后来的视频……”
纪弘易答:“也是我放出的。”
病房里鸦雀无声,虽说大家早就知道,可是今天听到纪弘易亲口承认,那种震撼感还是很不一样。
“不好意思,回到上一个提问……”记者回过神来,看了眼手中的笔记,“您还对绑架时的事有印象吗?”
纪弘易“嗯”了一声,“我知道我的录音会给大家造成不少麻烦,朋友曾建议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假,可是嫌犯好像知道我的住所,我刚到地下车库,就被他推进了他的车里。”
“他有帮手吗?”
“没有,只有他一人。”
此次采访全程直播,由于每位摄像师在病房内的位置不同,从不同的电视台上都能看到从不同角度拍摄到的采访画面。全国观众看到纪弘易现在安然无恙,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他们很快又开始担心纪弘易在医院里是否可以吃好、睡好,关心他能不能得到最好的待遇,还有政府何时可以更换他的体征圈。
接受采访时,纪弘易的脖子上仍然挂着那根破损的体征圈,因为芯片被破坏,它的信号灯一直是死气沉沉的灰色。没有体征圈就没有分配额,一时间大家都在担心他的将来。
匿名论坛里几个分析纪弘易位置的热门帖子被全部删除,人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原来纪弘易的体征圈被嫌疑人破坏了,所以大家才一直找不到他在哪儿。
还好他不是被“王”逮捕,或是更糟糕的,已经死亡。
采访结束前,记者提的最后一个问题是:
“您还有什么想要和大家说的话吗?比如说心愿,或是下一步的打算?”
纪弘易沉思片刻,低声道:“我只是想要把我知道的告诉大家,可惜我的力量有限,能做的只有这些。”他垂下眼皮,“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我只想要在父母为我留下的煋巢继续工作。”
此时躲在“口”字区里,在电视机上观看了全部采访的另一名纪弘易一脸愕然,浑身发寒,他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大脑一片空白。
第120章
纪弘易被解救以来,民众要求政府立即为他更换体征圈,并将过程全部直播,他们声称将来会关注“王”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发现“王”疑似存在报复纪弘易的行为,他们将会继续罢工,直到经济彻底停滞。
于是政府只得在长枪短炮的注视下为纪弘易更换了体征圈。
当天国家电视台的收视率创下新高,数千万观众在家中观看了纪弘易更换体征圈的全部过程。政府发言人特地从首都飞到城内,他们将拍摄地点定在了城内登记身份的办事处。
当地办事处特地腾出一间会议室用于举办这场特殊的“仪式”。到了更换体征圈的日子,纪弘易提前来到办事处,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将他带到了会议室门口,大门刚一推开,数十个镜头齐刷刷地朝他转了过来,纪弘易客气地笑了笑,在长桌的一头坐下。
桌上摆了不少水果和零食,纪弘易看了一眼,只是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会议厅内明明站着不少人,纪弘易进来之后却是悄然无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像机捕捉下来,变成肉眼看不见的信号,传输给世界上的无数个接收器。
当会议室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开时,摄像师终于舍得将目光从纪弘易身上挪开,随着镜头的转动,观众们看到首先走进来的是政府发言人,他像往常一样不苟言笑,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眼镜,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提着银色小箱子的医生。
摄像师将画面放大,给了银色行李箱一个镜头,大家都知道里面装着一副全新的体征圈。纪弘易看到来者后从长桌前站了起来,两人客气地握了握手,发言人说:“纪先生,今天我们会为您更换体征圈,更换过程中可能会有不适,还望您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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