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松临反应敏捷,迅速俯身,替徐尘屿挡住水花。
徐尘屿被压在身下,他转过头,就对上季松临深邃的目光,那白衬衣被凉水濡湿了一大片。
“没事吧?”季松临问。
“水全浇你身上了,我肯定没事。”
蒸馏水还没滴完,季松临只能好人做到底,他伸手护住徐尘屿发心,往下压了压身子,等到最后一滴水流尽。过程中,两人离得极近,水珠顺着季松临的下巴滴落,砸在徐尘屿鼻尖,滴答一声,在寂然中无限放大,带着诡异的诱惑,一滴水叫两个人都怔住了。
不过相隔三五厘米距离,几乎数得清对方脸上的细小绒毛,呼吸与呼吸缠绕,胸膛挨上了心跳。
乌木香溢满鼻腔,气味环绕着,给两人营造出一方小天地。
徐尘屿将那瓶香水放在床头柜,每晚睡前,在枕头上撒一点,他明明嗅过千百万次这股味道,但季松临携带的木质沉香,异常醇厚,并且....让人心跳加速。
气氛变得暧昧。
徐尘屿霎时红了脸,幸好灯光本是暖红,替他遮掩了无比心动的秘密。
季松临将徐尘屿一只手腕压在头顶,保持这个姿势,像是魔怔了,他没起身,甚至没移开目光,整个人笼罩在柔和光晕中,好看得令人动容。
一颗水珠饱满圆润,坠在季松临侧脸,欲滴不滴。
暧昧催生大胆,鬼使神差的,徐尘屿抬指抹掉那滴水,指尖沾上了细腻触感,勾出一点儿骚痒。
“....你干嘛?”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傻了季松临,他愣住,目光灼灼地看着徐尘屿。
徐尘屿掩饰似的解释:“那个...你脸上有水...”
“噢,”季松临眼神暗了暗,声色低沉:“....谢谢。”
指尖激荡了其余情绪,想要更深一步触碰的欲念,像粒埋在泥土下的种子,正疯狂发芽,长出张牙舞爪的藤蔓,缠裹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被环境引诱,仿佛着了魔,他们一点一点凑近,湿热的吐息近在迟尺,掠过眉眼,浮过鼻梁,到了嘴唇处,那柔软的唇瓣几乎要贴上对方。
暗房没有风,晚秋山色隔绝窗外,天地归为寂静,浩瀚银河溢满温柔。
蒸馏水流淌着,滴答声回荡在深夜,胸腔中,那温热跳动不停不息,轰鸣如雷霆。
掌心和手腕全是薄汗,分不清是他的,还是他的,彼此的心跳越来越快,噗通,噗通,噗通。
听说,四目相对便见宇宙,接吻要闭上眼睛,才不至于眩晕。
徐尘屿紧张地捏紧拳头,指尖掐得通红,半是期待半是忐忑地闭上双眼,等待季松临的吻。
第11章 童年往事
手机铃声响起,一个充满磁性的女声唱“①聊遍了所有万千脸色,还是在等一瞬间的心动。”
是他们都很喜爱的焦安溥,儒雅唱腔敲散了静谧和缱绻。
也敲醒了几乎要吻上的两人,像小时候偷吃糖被逮到一样,季松临眨一下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他如梦初醒,慌忙的坐起身,背对着徐尘屿,不敢再看他。
季松临胸口起伏,他立即整理着混乱的思绪,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
气氛愈加微妙,迅速在空气中蔓延,那铃声依然没完没了。
徐尘屿坐起身,他摸了下鼻尖,轻咳一声:“暗房也可以接电话的,你把光线调至最低就行。”
“哦.....好。”
一句恰当的话,解开了冷场尴尬,他们似乎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怀揣着对彼此的小心思,慢慢试探,郑重而谨慎。
季松临接起电话,是隔壁邻居张大爷,那头似乎很混乱,他听不大清楚:“您说您在哪?您先别着急,慢慢说。”
徐尘屿默默收拾着地上潮湿相纸,凌乱的设备,掉落的器皿。
季松临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声音,大脑霎时一片空白,身子瘫软无力。
徐尘屿见到季松临挂断电话时转过来的脸,顿感不妙,他放下手头的东西。
“出什么事了?”
“我外婆晕倒了....在仁安医院...”
季松临丢下一句话,骤然起身,连再会也忘记讲,慌乱地打开房门就往外冲。徐尘屿立即追出来,临出门前,带上了那件浅灰色大衣。
医院墙壁白得刺眼,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一位身穿藏蓝色中山装的老年人站在病房前来回踱步,他背着双手,眉头紧蹙,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张爷爷,”季松临跑过去,侧脸挂着冷汗,滑过他刚毅的轮廓:“我外婆怎么样了,她在哪?”
老人抬首,只见季松临神色焦虑,他身后跟着一个同龄青年,徐尘屿微微欠身,向老人致意,算是打招呼。
“你可算来了,”张爷爷指着格挡玻璃,里面躺着一个昏迷的老人:“在急救室呢,医生护士都在....我今晚刚吃了晚饭,准备出门遛弯,正好碰见你外婆晕倒了,就赶忙送她来医院,”他见季松临满脸急色,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一切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我出门时她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心慌意乱的,季松临的嗓音较之平时提高了三倍,回荡在长而直的走廊里,撞出一声声嘈杂。
张爷爷扯了扯嘴角,望向挂着蓝色窗帘的玻璃窗,自嘲般讲:“人老了,身体机能衰退,上一秒活泼乱跳的,谁知道下一秒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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