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抬头看着头顶的小电灯,问道:“杜奶奶,这个电是怎么来的?”
杜奶奶盛饭过来,叹了口气。“小高上星期买了个发电机回来,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今天停了两次,可能要拿去修一下。”
记者来了兴趣。“可以让我拍一张吗?”
高栎说:“先吃饭吧。”
天气确实热,即便有风扇吹着,也很难忍耐。
除了高栎,大家胃口都没有很好。
高栎其实有些习惯了。最开始连风扇都没得用,热得不行了只能用书本手动扇风。
郎昱林一边喝酒,一边撑着下巴看高栎进食,感觉他就像小仓鼠,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还吃得特别快。
真是奇怪,他这么能吃,怎么也不见胖呢。
饭后,高栎去洗碗,记者就在客厅采访杜奶奶。
郎昱林走过来,想帮高栎,被高栎推开了。
“别……玉先生,这种事不是你做的。”
“为什么?”
高栎笑着说:“你肯定没有洗过碗。”
郎昱林:“………”
他有种被鄙视了的感觉。
“你让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是客人,”高栎还是推阻,“别给我添乱了。”
他的动作利索,洗完后把碗放在架子上晾干,又把砧板拿来刷了一遍,挂在墙壁上。
郎昱林问:“你经常做家务吗?”
“当然了,一个人在外面住,不会这些怎么行?”
“那你也会做饭?”郎昱林又问。
这个问题让高栎心虚了:“额,我还算……会吧,能吃,不会进医院。”
郎昱林噗嗤一声,挨得离他更近了一些。“下次让我见识一下?”
“不了,不了,”高栎说,“我皮糙肉厚的……吃不出问题来,您……你就不一定了。”
郎昱林板起脸:“你这就太瞧不起我了。”
说着还伸手捏了一下高栎的胳膊,指腹上传来的光滑皮实的触感:“哪里皮糙肉厚?没看出来。”
高栎跟被电了似的,猛地往后一缩。
“怎么了?”郎昱林满脸无辜。
高栎红了耳朵,想说点什么,却结结巴巴讲不出口。“没、没事。”
他逃也似的跑了,加入了客厅中的采访阵营。
记者完成了对杜奶奶的采访,又问高栎:“可以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吗?”
“当然可以。”
高栎掏出钥匙,用手电打灯,照向上方黑黝黝的空间。
“小心脚下,别摔了。”
他这话主要是对郎昱林说的,毕竟在这儿吃过亏的只有郎总。
记者紧紧挨着墙,生怕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一脚就踩空。
“真亏你们敢在这里住啊……”他敬佩道。
“住习惯了没那么吓人。”
高栎打开自己的家门,里面黑漆漆的,没有装灯。
因为杜奶奶上年纪了,各方面都不方便,所以发电机买了之后,他就放在楼下用。至于他自己,反而不用那么上心。
三个人的手电全部打开,终于能看清这个屋子的全貌。
时隔月余,郎昱林再次来到这里,心态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天晚上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来这个鬼地方了,现在居然有些怀念。
用曾总助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来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上次都还没注意,他发现高栎用塑料管撑起来的小书架中,有不少注册会计师的参考书。
“你要考CPA吗?”郎昱林问。
“哦,那个是我以前的师兄送的……他觉得我不应该一直当个小会计,想叫我去他的事务所。”
“那后来呢?”
说到这个,高栎还很不好意思。“大学毕业之后,就很难静下心来学习了。最后也没有去考试。”
郎昱林:“嗯哼——能考一下也不错。你要是打算长期在华胥做下去,也不用考CPA,考个高级会计吧,足够你往上升。”
“我不……”
“我说那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郎昱林打断他,“我是真的希望你有一天能帮上我的忙。”
高栎傻住了。
“当然了,现在和你说这个,你会有压力。不着急,先在财务部做两年,慢慢来吧。”
记者拍照结束,从阳台那边走回来,脸上写满了新鲜感。
“还别说,在这儿过日子也别有一番趣味,你这个阳台的视野还不错啊,阳台也宽敞,要是摆个桌椅,放些盆栽,就是理想阳台了。”
高栎摇头。“等官司打完,我可能更不想要这套房子了,就算有人接手继续修,我也不想要了,我现在只想把赔款拿回来,然后和银行两清。”
“也是,”记者说,“毕竟是你们的伤心地啊。”
“晚上还是不太好拍东西,”记者说,“我可以在这儿住一晚吗?明天收集完素材,我就先回报社一趟。”
高栎还没说什么,郎昱林先不乐意了:“不行!”
记者和高栎面面相觑。
“这个……”郎昱林暗恨自己嘴那么快,“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们两个人挤着睡不太好吧。”
“我都行啦郎总,以前做调查记者的时候,街角都睡过,我不挑的,”他转而问高栎,“看高栎介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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