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川清楚沈岩心里其实知道应该接受这些事情的起落,但总是不好受。毕竟接受变化无常,却并不代表对其毫无所感。
暖黄色的灯光撒到沈岩身上,周行川听见他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我有一次,”周行川忽然说起了别的话题,“我有一次,陪我妈去拜佛,遇见一件奇妙的事。”
“什么事?”沈岩把抱枕抱在怀里,倚在沙发上看他。
“我在寺庙里看见一大片竹林,然后遇见了一个和尚,结果等我出来,庙里的师傅都说那里没有那么大的竹林,也没有我说的那样的和尚。”
沈岩笑了笑,“你这是碰见得道高人了吗?”
“可能吧,”周行川道,“你猜他对我说了什么?”
沈岩坐直起来,“说你以后会大红大紫?还是会拿奥斯卡?”
周行川笑道:“才不是,他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世事变幻莫测’,叫我遵从我内心的想法。”
沈岩沉吟一瞬,侧躺下来枕在周行川的腿上,看着被暖黄色灯光映亮一小块的天花板,那光是一层一层的,逐渐变淡,就照不亮角落的黑暗了。
“我的想法,”他重复了一遍,闭上眼睛道,“我都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我的脑子太乱了。”
周行川伸手轻揉沈岩的头发,“嗯,没关系,我们有时间慢慢想清楚。”
白天去参加培训,晚上过来看周行川,沈岩忙碌几天,很快就到了周末。
明天他要赶回小和村,协助局里的办事员一起去做学生和家长的工作。周行川伤好一些了,也要赶第二天的飞机去定川,莫蕊已经为他安排恢复一些不需要太大体力的工作,比如采访和平面拍摄类,中间两个人正好空出一天时间来。
早上莫蕊依旧来得很早,带来的早餐还是老三样,周行川吃了一周已经成功吃腻了。
莫蕊眉毛一挑,“爱吃不吃,好好享受你最后一天休息,明天就要干活了。”说完,她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沈岩,很有眼色地没有停留,径直出去了。
周行川转身走到床边,沈岩还窝在被子里,睡着的沈岩很乖,微微抿着嘴唇,看起来毫无防备。此时眼睫动了动,大约很快就要醒来了。
连日来开会和培训,沈岩都早出晚归,今天难得能多睡一会。
本来这里就是双人标间,沈岩为了晚上不影响他的伤,都是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只是他睡着时蜷缩成一团,让床的空间看起来都大一些了。
周行川想到了什么,轻手轻脚地躺到沈岩身边,仿佛很享受似的从背后抱着他,手也不老实地伸进被子里,怕吵醒沈岩也不敢乱动,只是放在对方的腰侧。
这样跟沈岩躺在一块儿,鼻端都是沈岩身上的气息,他又想起那晚沈岩半跪在他面前,仰着头被顶得泪眼朦胧的样子,一想到这儿他那股劲儿又上来了。
周行川暗自叹了口气,这破伤太误事了……
这时沈岩似乎觉得不太舒服,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盯着他看的周行川,喃喃道:“我就说怎么这么热……”
周行川没说话,低头舔咬他T恤领口露出来的锁骨。
沈岩没清醒完全,闭着眼睛任由他摆弄,喃喃道:“你小心伤。”
“没事,”周行川的手在他身上肆意纵横,道,“宝贝儿,要不我们试试你自己动的那种。”
沈岩一个巴掌拍到他脸上,声音响却是完全不痛的那种,“一边去。”
说完拉好自己的衣服,掀开被子起床去洗漱了。
其实空出来一天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周行川带着伤也不能出去乱晃,沈岩连日下来也是身心俱疲,没什么玩的心思。
吃过饭两个人就凑在床上看周行川的剧本,沈岩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因为试读的剧本大纲和那一小段戏能看出来的东西有限,没头没尾的有些无聊。
周行川见他无聊,于是把他拉起来,两个人一起窝在床上用笔记本看电影。
一部外国剧情片,打分不低却显得有些冗长无聊,沈岩看得又犯困起来,看着看着头就歪到周行川身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周行川很珍惜这安静独处的时候,把电影按了暂停放到一边,也偎着沈岩躺下。
一张单人床,两个人睡实在很挤。周行川想起刚到小和村的那个晚上,他匆匆跑去找沈岩,沈岩无奈只好让他留宿。
两个人躺在床上,他有万番话语千种思绪,却不敢再惊扰了沈岩,只好憋在心里,听着那时窗外的虫鸣难以入眠,不知道沈岩,当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他伸手轻抚沈岩脸颊的轮廓,沈岩其实并没有睡着,一瞬间的倦意过去就睁开了眼睛。
“把你弄醒了?”周行川问。
沈岩摇摇头,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身靠近他。
“我在想,你以后留在镇上的话也好,我休息的时候坐飞机到长洲机场,再坐车过来,比去小和村还是要方便很多。”周行川道。
沈岩没搭话,伸手去拽周行川的衣服,说:“这有个线头。”
“我现在不是很忙,拍完一部戏几天的休息肯定是有的,到时候还能跟你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周行川自顾自地说道,“对了,那你是不是还要找个房子?”
“我自己都还没想好呢,你就给我计划到这一步了。”沈岩扯着他衣服上的线头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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