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清晨的薄雾,风一吹就要散了。
……
营地里,小喜和晴子百无聊奈地站在营帐外面,看着外边儿的景色。
他们两个都不会骑马,更不会射箭,所以只能在这里等着沈嬛回来。
这是小喜进宫后第一次出宫,也是他第一次来木兰,这儿的天是这样的高,风是这样的烈,跟宫里一点也不一样。
他望着远处翻涌的旌旗,问晴子:“慧依,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伺候小主的?”
“那当然是——”晴子差点说很久很久了,但是猛地想起现在她是小主的师妹,是进了宫才成为她身边的宫女的,把后半段话吞下去,道,“自然是进宫以后啊,不过以前我和小主住在哨山梁子,也是同吃同住的。”
“那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以后?”晴子觉得小喜这问题问得有点莫名其妙,“以后就跟着小主啊,我以前发过誓,这辈子都不离开他。”
晴子转过头望着小喜:“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其实,依照晴子单纯的性子,小喜已经把她和沈嬛的身份结合宫里那些似真似假的言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甚至,他还知道晴子最多只有二十年的寿数。
小喜摇摇头:“宫女到了二十五岁,都能放还回家,你不想出宫吗?”
“宫外可比宫里自在多了,不必见着谁都叫主子,都要行礼跪拜,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个喜欢你的人,有几个可爱的孩子。”
晴子面露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呀,小喜你居然会想这些呢。”
晴子摆摆手:“有小主在的地方才好,我哪儿也不去。”
小喜暗暗握着手:“那好吧,我也会一直跟着主子的。”
小喜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有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棵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芽的小苗已然长成了大树。
他用慧依没有多少年好活,她总会出宫的,等等借口来麻痹自己,但还是止不住地因为她而欢欣高兴,她就像他的开关,决定着他的喜怒哀乐。
如今知道她会一直待在宫里,小喜那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毕竟,以曌熙贵人的宠爱,想要给贴身宫女求桩婚事轻而易举,皇上随手一指,不说皇亲国戚,御前侍卫还是能配得的。
他望着慧依圆圆的脸,在心里加了句,也会一直跟着你。
随着翻涌的旗子越来越近,晴子和小喜都不由得把目光放过去,自家主子就去围猎了,说不定就在这些人里面。
突然,两人只见最前头的宇文鉞抬腿下马,胸前抱着一个人,衣袍上沾染着血迹。
待细细一看,那个被宇文鉞抱着,头靠在宇文鉞肩膀上,紧紧闭着双眼的不是自家小主又是谁,两人心里一紧,撒开脚步跑过去:“小主!”
宇文鉞抱着沈嬛,几乎是跑着进了皇帐,“把太医都叫来。”
安宁拦住晴子和小喜:“去了也帮不上忙,等太医来,”然后叫小禄子,“把所有随行的太医叫来!”
晴子三婚少了七魄,紧紧抓着安宁:“小主怎么了?他不是被侍卫带着去围猎吗?怎会——”
安宁也急得头顶冒火,“咱家没跟着去,只听说小主的马儿跑进了围猎的密林,跟两只熊瞎子撞上了!”
安宁都顾不上脑门上的汗,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看到太监已经带着随行的太医跑过来,连忙跑过去:“都快些点儿!!!”
这些随行的老太医都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就是以防皇上出了什么意外。
被抓着跑到这儿,几人还以为是皇上受伤了,都顾不得头上的帽子歪了衣服皱了,随着安宁跑进皇帐。
一进去,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的金疮药的味道,而他们以为受伤的皇上坐在床沿,明黄的甲胄上沾染着血,阴沉到极致的眼睛望向他们:“治好他。”
几个太医,连着乔甫这才发现床上还趴着一个人。
心里松了一下的同时背着药箱跑过去,乔甫才走近两步,就发现这个重伤的人竟然是沈嬛。
他连忙查看沈嬛后背的伤口,眉头深深地皱紧。
宇文鉞知道沈嬛的身子都是他在料理,黑沉沉的眼睛望着他,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压垮。
乔甫拉过沈嬛的手,手指落在他的手腕上,突然,他手指颤了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皇上……”
宇文鉞:“说。”
乔甫舔了舔干涩的嘴皮,道:“曌熙小主他……已经有了身孕……”
宇文鉞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握紧,看向面色苍白如纸的沈嬛,“朕,问的是他。”
“肩膀上的伤严重,但是用了上好的金疮药止住血,纵然恢复得慢一些,会留些疤,但性命大致无虞。”
宫廷秘药是一代代医术顶尖的太医改良来的,药效已然是最好的,只要注意后续的治疗,乔甫有把握沈嬛不出事。
但是……
乔甫跪在地上:“小主现在刚刚怀孕,若是用药,对腹中胎儿会有影响。”
“有什么影响。”宇文鉞问。
乔甫头垂得更深,声音从地上传来:“臣阅遍医术,发现许多出生之时身体就有异的人,大部分都是母体在孕中服用过药,这些药虽然能够治疗母体的病,却会让腹中胎儿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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