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想要龙子,但绝不能是陈贵人那样的死胎,便传话给家里,让他们重新换一个方子。
可能逆天改命的方子哪是那么好找的,一直寻求无果,皇后乌拉那拉氏的母亲便花重金找了一个名医,让他将这方子尽量改得尽善尽美,然后重新送进宫。
皇后乌拉那拉氏对那日陈妙仪产下死胎的样子记忆深刻,把这张药方压了箱底。
但是随着异军突起的曌熙贵人,隐隐有独宠的架势,她便也坐不住了,还是在一次宇文鉞来景仁宫后服用了药方。
现在,她肚子里的龙胎已经四个月了。
和陈妙仪当初相似,但是要轻微很多的症状也逐渐显现。
乌拉那拉氏买通的太医一直在给她请平安脉,说得最多的,便是让她凝神静气,把药方里的这股燥气压下去,这样才能平安地产下龙子。
可是乌拉那拉氏忍不住!
她只要一想到沈嬛和宇文鉞待在一块儿,浑身上下像被千百只蚂蚁啃食一样,只有把沈嬛千刀万剐了才舒服。
劝不动,嬷嬷还是得劝,道:“纵是他怀了孕,也不过是贵人肚子里的,生下来不还得抱养带嫔或者妃那儿,怎么能和娘娘比。”
“您是大祁的皇后,这天下女人,再尊贵也尊贵不过您去。”
“呵呵,”乌拉那拉氏突然笑了笑,“原先的方子呢。”
嬷嬷皱眉:“皇后娘娘,您拿那方子做什么,都已经是不能用的。”
“本宫不用,其他人用就好了,”乌拉那拉氏面色阴沉,对嬷嬷道,“你想办法,让他把这个方子吃下去,他既然想缠着皇上,最好天天都缠着,尽快把这个龙子怀上。”
“……”嬷嬷明白她的意思。
一旦曌熙贵人吃下这个药方,以他的侍寝频率,怀上龙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就像陈妙仪一样,他会性情大变,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然后早产产下一个死胎。
皇上不查还好,就算查,也只会以为曌熙贵人固宠心切,自己吃了不干不净的方子,自此厌弃他也说不一定。
一箭双雕,不可谓不是好计策。
嬷嬷知道乌拉那拉氏是铁了心,沉默了片刻点头:“是,奴婢会尽快着手去办。”
主仆刚刚说完话,景仁宫外突然响起一声皇上驾到,刚才还乌云密布的乌拉那拉氏仿佛被扫去灰尘,将手里那些记录着圆明园发生的事的纸张塞到嬷嬷手里,让她拿到隐蔽之处藏好,找机会处理。
然后满面笑容地迎出去:“臣妾给皇上请安。”
天气虽然还热,但是慢慢挨着秋天的尾巴了,她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夏衫,显得刚刚鼓出一点点的肚子十分明显。
宇文鉞虚虚地抬起手,示意她起身,脚步未停曾放慢地往里走,当他看到地上的狼藉,问乌拉那拉氏:“怎么回事。”
乌拉那拉氏抿着嘴唇浅浅地笑着道:“刚才臣妾听到皇上来了,起身急了些,衣袖不小心扫到了。”
说着,叫宫女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打理了。
宇文鉞便也没细问,身子挺直地坐在炕上,道:“今年的木兰秋弥,你身子不便便不去了,在宫中好生修养。”
“至于其他人,你自己看着办。”
乌拉那拉氏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母性十足地笑着:“自从有了他,臣妾就知足了,宫中事务也都彻底交给了皇额娘,劳烦她老人家。”
“不过,这去木兰秋弥的人选臣妾倒还真有,”乌拉那拉氏望着宇文鉞,“曌熙贵人在圆明园伺候了皇上两个月,想必皇上也习惯了他的伺候,就让他劳累一些,再跟着去吧。”
宇文鉞戴着扳指的大拇指轻轻厮磨着食指,一双凌厉的凤眼望着她,“可。”
乌拉那拉氏又道:“除了曌熙贵人,也把陈贵人兰嫔还有瓜尔佳贵人以及钮祜禄贵人带上吧,德妃和容嫔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往年也去过,让她们这些才进宫不久,还没出去看过的好好玩玩儿。”
乌拉那拉一族出美人,皇后自然也是个貌美的女子,但是放在祁、蒙、汉三旗千挑万选挑出来的妃嫔里面,也不过是寻常。
当年懿仁皇太后为宇文鉞挑乌拉那拉一族的女子,正是看中乌拉那拉一族的教养,觉得宇文鉞福晋这个位子就要这样一个女子来坐,才能让他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
若不然,式微的乌拉那拉一族的女儿怎么能配得上懿仁皇太后宠着长大的皇子。
所以,宇文鉞对乌拉那拉氏自然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他尽着自己该做的,还在王府的时候每月初一十五去她的宫里,也不偏宠哪个侧福晋,给足了她面子。
等到进宫后,更是将后宫大权交给她。
可惜她不是太后的对手,就算掌管着凤印,也指使不动那些人。
现在她怀着孕,太后更是名正言顺地以不劳累她为由,彻底掌管着后宫。
宇文鉞对她的安排不置可否,坐了会儿,交代她几句话便走了。
皇后站在景仁宫的殿门前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刚刚还微笑着的脸瞬间垮下来,像供台上供着的泥塑菩萨,冷硬又古怪。
已经把那些纸张都焚毁的嬷嬷走过来,扶着她的手:“娘娘,进去吧,快下晚了,风慢慢凉起来了。”
皇后乌拉那拉氏随着她转身,“回吧,就让他带着他的那只金丝雀,去木兰那儿飞上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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