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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画时就在旁边的索伦?霍华德以及严复便上前两步,望着这副画。
    严复自己少年时就已一手水墨丹青闯出了不小的名气,一开始沈嬛说自己也会作画的时候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世间女子多是会点女则女训罢了,再能读几篇诗文,已是家中底蕴深厚。
    像沈嬛这样的深宫妃嫔,会画几笔就很好,不比苛求。
    但是当他目光落在桌案上,看到这副墨迹未干的画,不由得心头震了震,单凭这副画,这个曌熙贵人的画技就已在他之上。
    而索伦?霍华德本就是画技极好的画师,最近又在学习东方的画,所谓一道通,百道通,也看出这副画的妙处。
    他站在画前,对沈嬛道:“我不能当你的老师。”
    严复望着沈嬛,将索伦?霍华德的这句话说给他听。
    沈嬛面露疑惑,难道自己的画入不得这个金发碧眼的画师的眼?
    从来只自己画,没在别人面前作过画的沈嬛心里头有些打鼓。
    索伦?霍华德道:“我们可以当朋友,我教你我琢磨出来的画法,你教我你会的,一起。”
    听完严复转述的话,沈嬛眼睛亮了,迫不及待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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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天,宇文鉞没察觉到什么,第三四天,他批折子批着批着放下笔,把安宁叫进来,“曌熙贵人呢。”
    安宁心头嘿了一声,皇上唉,你可算想起人了。
    他连忙道:“这几日曌熙小主都没出去,一直待在粹花殿,跟那个自称日不落国来的画师讨论技艺,听去伺候的宫女太监说,曌熙小主痴迷得很,连糖果都是让宫女去喂的。”
    他可是知道曌熙小主之前有多宝贝糖果的,不仅每天都要骑着遛几圈,还要亲手喂它糖块,就怕糖果跟他不亲。
    但现在他全部心神都落在和那个画师讨论画上了,别说糖果,就连清晖阁都没来。
    宇文鉞眉头轻轻拢了拢,要不是安宁伺候他时间长,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异样。
    安宁眨了眨眼,道:“皇上,您要不要去粹花殿瞧瞧,听说曌熙贵人画技了得,连那个画师都称赞呢。”
    问完之后便拿起笔,准备继续批折子的宇文鉞看着嘴巴吧啦吧啦没个歇停的安宁,起身理了理绣着海水纹的袖口,往外走去。
    安宁赶紧跟上去,一行人到了粹花殿外,安宁正想高呼皇上驾到,宇文鉞抬手止住了,带着他们悄不作声地进去。
    一行人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宫女抱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猫坐在殿前的椅子上,沈嬛和金发碧眼的索伦?霍华德一人一张桌子,各自画自己的。
    他们来的时候两人正好画完,沈嬛走到索伦?霍华德的桌案那儿,弯着腰低着头,仰着头跟索伦?霍华德说话,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笑容。
    宇文鉞不自觉握了握戴着扳指的大拇指,眼睛微微眯着。
    他望着那个身材高大,长得与丑沾不上边儿的画师,脚步放沉了一点,走进殿内。
    沈嬛终于发现了他,脸上对着索伦?霍华德的笑容顿了顿,眉毛舒展:“臣妾给皇上请安。”
    为了方便作画,他穿的是男子的袍服,但颜色出挑,是件水红色的,一头长发编成辫子在脑后盘成髻,用一根点翠簪固定。
    男女的界限在他身上被模糊,只有美丽二字能够概括。
    宇文鉞点头,示意他起身,看向那个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人,问充当翻译字句的严复,“此人是你从什么地方带来的。”
    他语气淡淡,并没有被叫起来的严复跪在地上道:“回皇上,他是臣在疏散黄河边上的百姓的时候发现的,着人仔细查过,与他口中所说基本无异。”
    “来自一个名为日不落的遥远国度,因遇到暴风雨来到大祁,在臣遇到他之前,靠着作画换取银子。”
    “嗯,起来吧。”宇文鉞没把多余的目光落在索罗?霍华德身上,伸手拉着沈嬛的手,迈步进入粹花殿。
    还是一头雾水的索伦?霍华德在宇文鉞和沈嬛转身的一瞬,被严复拉到角落里,郑重地叮嘱:“那是皇上,此次没有计较你失了礼数,下次可不一定,你要是想活命,就警醒一些。”
    索伦?霍华德才明白刚才那个男人竟然就是这片土地的君主,跟严复道:“那就是你效忠的君主?”
    “也太年轻了。”
    严复是知道这个好友的,散漫得很,他有时候都想问问他会流落到大祁,是不是因为太吊儿郎当,被家里人赶出来的。
    但是宇文鉞可不是能容得他散漫的人,他脸上的神色严肃得不能再严肃,道:“在我们这儿,皇上就是天,是必须尊敬跪拜的至高无上的存在,别说你的命,就是我,以及家人的命,也不过是皇上一念之间的事情。”
    “我们大祁有句话,你应当铭记于心,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虽只是字句,但其中透着的,是君权无上,是杀伐握于一手的冷血。
    本来还有些不以为意的索伦?霍华德脸色沉了些许,对严复道:“我知道,一定会注意的。”
    而陪着宇文鉞到殿内的沈嬛,兴高采烈地把自己这两天作的画拿到他面前,问他画得如何。
    宇文鉞望着他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接过他手里的画,眉毛扬了扬:“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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