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伺候的人在旁边看得乐不可支:“夫人, 您再瞧沈太太都不知道怎么吃饭怎么喝水了。”
赵府言笑晏晏,赵禀回来却满身的虚汗。
他望着冷冷清清的屋里, 问下人:“夫人呢?去哪儿了?”
下人道:“今儿一早就去的落雪轩。”
赵府是多罗格格宇文珠的府邸,又宽敞又精致, 落雪轩是府里一处赏雪景的好地方, 每年赵禀和吴夫人都要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他知道吴夫人把沈嬛带回来后就把人安置在那里, 可见对那沈嬛有多上心。
赵禀在炕上坐下, 对下人道:“去把夫人叫来。”
刚从外面回来, 赵禀手脚冰凉, 挨着炕才算是活过来。
虽然是吉祥物,但他自认为也是个合格的吉祥物,每日按时上朝按时点卯,除非病得起不来才休息。
就怕在皇上那儿挂上名儿。
哪知道他千小心万小心,自己后院却起火了。
吴夫人从落雪轩来,就看到赵禀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
她走过去坐在炕的另一边,刚坐下,眼睛都没睁开的赵禀道:“你倒是随心所欲了,老爷我在宫里差点没吓死。”
“宫里怎么了?”
吴夫人家世显赫,若不是因病错过选秀,最次也能捞个嫔位。
而求娶她的青年才俊也多如牛毛,家里人挑来挑去她都没点头,最后选了胸无大志,才干平平的赵禀。
旁人都不理解,劝了又劝。
可她就看中了赵禀了,看中了赵禀的脸,看中了他眼里那份自在。
事实证明她没选错,这么多年赵禀待她始终如一,府里没有侧室小妾,儿女全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被皇上点了名?还是又被人当沙包丢来丢去?”吴夫人不紧不慢,取了腕上的镯子,把他的腿抬到自己膝盖上,一点点的揉。
赵禀睁开一双哪怕上了年纪也颇为好看的桃花眼,有点委屈:“郑元彬那个疯狗,也不知道那股筋搭错了,在养心殿的时候突然说你去陈府的事,什么掌掴恶儿媳救知己,怒闯陈府张正义,好家伙,比那说书的还说得精彩。”
工部尚书郑元彬,跟赵禀年纪差不多,也是贵族子弟出身,不知道怎么回事,历来跟赵禀不对付。
也不在大处找麻烦,专找鸡毛蒜皮的小事掰扯。
吴夫人见怪不怪:“那皇上什么反应?”
“皇上的意思,陈枋跃为朝廷办事多年,要驾临陈府。”
“什么!”吴夫人手停了,“皇上要去陈府!?”
“你也觉得奇怪不是。”
相比吴夫人,时常能见到皇上的赵禀更是惊异。
他们这些跟了皇上多年的人都只能摸到他一二点脾性,生性多疑,手腕强硬,极善驭人之术。
在边关驻军的时候打了不少胜仗,手底下的军汉被他**得嗷嗷叫,登基初期没少受世家朝臣的钳制,现在那些钉子被他拔的拔,敲的敲,成不了什么气候。
大家的脖子都是软的,脑袋只有一颗,眼看着大势已去,都老实了。
陈枋跃就是皇上养的一把对付世家的刀,给皇上办了不少事。
但像他这样的人不止他,死的时候也没见皇上去看望。
莫非,陈枋跃的死有点什么?
赵禀动动腿:“我知道你和沈太太有些交情,但皇上驾临陈府,他不能不在,跟你说是让你有个准备。”
吴夫人皱着眉头:“什么时候?”
“就这两日。”
“这叫什么事儿!”吴夫人是一万个不想沈嬛再回那腌臜地方,可也知道这事谁也拦不住,只盘算盘算给沈嬛带些什么东西。
看她满脸担忧,赵禀安慰她:“别瞎操心了,沈太太福气满满,是富贵命儿。”
吴夫人眼前一亮:“你看出什么来了!”
吴夫人知道自家老爷有个别人不知道的本事——看相,看得还不错。
她笑着凑过去:“跟我说说,他是什么面相。”
赵禀就喜欢在她面前显摆,摇头晃脑地道:“沈太太的面相,是寻常可见的美人煞,小美人煞,不解自除。”
“但沈太太的美人煞可不同,非得用富贵气儿才能压住。”
“陈枋跃是吏部尚书呢,嬛儿现在还不过成这样。”吴夫人撇撇嘴,觉得自家老爷这次可能看走眼了。
赵禀看她:“陈枋跃面相清贵,少年家贫,乘风而上,哪里压得住他那么重的美人煞,就我看过的,就没有——”
赵禀突然住嘴,像是想起了什么。
吴夫人推他:“是不是想到人了,说说是谁,我想尽法子把人拐到嬛儿身边待一段时日。”
赵禀缩着脖子,手指指天。
吴夫人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捂住自己的嘴,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那位?”
“你怕是看错了。”
“我还能看错,”帝王到面相赵禀不敢说,只对吴夫人道,“那位相貌你是见过的,绝顶的好,且有谁贵得过他呢。”
吴夫人白他一眼:“尽说些没用的。”
皇上今年二十四,沈嬛三十七,沈嬛比太后也小不了几岁……
当他说了废话,吴夫人转头就把这些话忘了,带着丫鬟给沈嬛准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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