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末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 怎么都挪不开目光。只是忽而被玻璃反光一晃,才回过神的姜末,赶忙用夹菜来掩盖自己的情绪。他轻咳一声,又说:“没什么、没什么……”
只是轻轻垂头, 在心底言语了一句:“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周敛锋约莫是没听见的, 可他面容上愈发上扬的笑意, 却好似又出卖了他。
一顿饭他们两个吃吃喝喝,也不过一个小时就解决了。
周敛锋抬起手腕,看了下表,现在还不到三点,就说:“还早,去睡一会儿, 晚上还要熬夜。”
姜末点了点头,把碗筷泡在池子里头, 预备着等醒来再洗。
屋子里头暖气开得很足, 吃饱了又容易犯困, 姜末感觉自己收拾着被子的时候, 就已经哈欠连天了。
他倒了声午安, 就暖暖和和地睡下了, 不出半刻便呼吸绵长,已是进入了梦乡。
周敛锋就坐在离着不远处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姜末。姜末之前因为老舅离世瘦削下去的脸,现在也吃回来了一点。
不睡的时候, 像个眼睛湿漉漉、吵吵闹闹的小狗。可等他睡着了,安安静静的时候,又是那么的可爱,令他——
喜欢又欢喜得紧。
姜末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脑袋冲着墙,险些就要撞上去了,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周敛锋忍俊不禁。
姜末还是睡着他那张略显窄小的行军床,把之前老舅那张好的护理床给了周敛锋,自己每天依旧因为睡的不好加之颠勺炒菜,而腰酸背痛。
周敛锋眯了眯眼睛,琢磨着如果再给姜末买一张按摩椅,占不占地方。
姜末睡了并不久,约莫有个四十分钟就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就瞧见周敛锋还是靠在椅子上,环着手臂。他脑子一木,就直接问道:“锋哥,你醒了啊?”
“嗯。”周敛锋应了一声,没跟姜末说自己根本没睡的事情。
姜末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他刚准备把碗筷收拾一下,就发现周敛锋已经洗好晾好了。
他抿抿嘴,没再说什么,就开始准备饺子馅了。他准备调两种馅,一种就是最常见的茴香肉。另一种还是多放了点肉,做了个玉米猪肉的。
他调味是一绝,眼花缭乱的调料瓶子搁下去,叫人还没看清,已是闻着生肉馅就满屋飘香了。
周敛锋凑在他的身后,微微倾斜身子,凑在前面抽了抽鼻子。
他挨得姜末很近,姜末似是有些不自在。可他又是刚刚好,赶在姜末要言语的前一瞬间躲了开来:“真香。”
一切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姜末忽然的憋闷下来,让他顺了半晌气。他继续着自己手上的活儿,馅儿调好了,就开始弄饺子皮的面。
他的手腕力度很好,每一下都正正好好地压在面团正中间。一下又一下,不一会儿就揉出了一团劲道而又圆滚滚的白面团。
他找了个大盆把面放进去,又找了个略显小点的当做帽子扣上,说道:“虽然饺子皮是死面,但是醒一醒还是口感更好一点。”
周敛锋一向不懂这个,也没多问。
姜末瞥了周敛锋一眼,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赶紧蹬蹬蹬地跑到了前台翻了半天,找出两块糖来:“回头我把这个塞到饺子皮里头,谁要是吃到了,明年能幸运一整年。”
周敛锋瞥了一眼,他拿的是两块黑巧,颜色颇深,估计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现在天黑的早,姜末收拾完了一切,抬头看着天都黑了一半,可墙上指针才刚刚过了五。
院儿里头的老头老太太,大多都被儿子闺女接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守着一个大院子。可外面张灯结彩地挂着大红灯笼,吵吵嚷嚷的都是电视机的声音,他们两个也没觉得多冷清。
周敛锋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对联和福字,又点了个超级亮的手电,便踏着昏黄的日落,出门贴去了。
周敛锋抄了一个矮凳子就拿在手里,给姜末摆好了位置,就眼神示意姜末上去。
姜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对联递给了周敛锋:“你去吧,我这脚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我还是有点怕使不上劲儿。锋哥,还是你来吧。”
“粘福,沾福。”周敛锋又比划了一下,将椅子撤了下来,“你够得着,我就不垫椅子了。”
姜末吐了半截鲜红的舌头,活脱脱更像是只小狗一样:“行吧。”
他伸着胳膊,先把对联的上半部分固定住了。刚一伸手,就感受到了手指上的粘度,回头就看见周敛锋拿着剪刀夹着手电筒的模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但是笑归笑,他还是立马又将胶条贴在了对联上面。
左右两边都完成了,就剩下门廊上头的横批了。
姜末比了下位置,还是微微垫脚将横批摆了上去。他先头不好受力的那只右脚,现在也出了一份力。
只是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还没恢复到极致,他只觉得忽而一阵疼痛上头,叫他稳不住自己的身形,蓦地向后倒去。
他是踩在门口的一步台阶上的,这么一歪,就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可他却没有踉跄两步,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锋哥。”
姜末偏头,笑意盈盈地看向周敛锋,身上却感受着的是周敛锋的温度与味道。温热,而又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