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修钦大吼,“赶紧送手术室!”
“可是,可是……”一旁的小护士指了指身后。
修钦这才发现,伤者身后还跟了三个穿着藏蓝色制服的人,中间那个面色黝黑,两边的显然是副手,没等修钦开口,中间的黑脸汉子说:“这个人不能死。”
修钦一下子就怒了:“这可不一定,我是拿手术刀的,不是修仙的!”
进了手术室,修钦看着眼前的伤者,脑子里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些记忆碎片,这样的场景似乎曾经见过,与此同时修钦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头部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几分钟后,修钦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手术室顿时人荒马乱,好在修钦只是昏迷了不到五分钟,便在嘈杂中清醒过来,硬是咬牙完成了手术。
回到自己办公室,修钦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双腿也是软的,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此刻心中是多么恐惧,那个折磨他多年的噩梦刚才竟然真切地出现了他的眼前。
刚才在他昏迷的那几分钟,修钦感觉自己脑子里仿佛被植入了很多陌生的记忆,厮杀的怪物,奔跑的少年,还有哪些爆炸声、冲天的火光和血淋淋的伤口。
伤口,那些伤口,和这几天出现的奇怪的病人如出一辙。
奇怪的伤口,不合理的出血点,包括后期的吻合,那些伤似乎跟他之间有着奇怪的感应一般……修钦想起了几个月前救治高乐阳时候的情形。
那时候修钦只记得自己高度紧张,这个认识了二十年的支队长从来都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躯,三天两头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痕,最后把自己炸得面目全非。
可是那场长达十几个小时的“修补”手术却是进行得分外顺利,现在想想,高乐阳的那场手术确实是过于顺利了。
他当时高度紧张并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不对劲,几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同样都在胃部发现了高度相似的物质,这不可能是一种巧合。
这个发现让修钦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恐慌,总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他不能去想,想多了头就钻心的疼。
他好像记起了什么,却又模糊不清,这样的感觉和场景都似乎经历过,细细想来他对自己十几岁之前的记忆确实有很多断层。
而他唯一的家人,母亲修兰对过去的事情总是讳莫如深,似乎那是一段不可触摸的黑暗记忆。
最年轻的副院长,红城大学医学院的中流砥柱,终究还是逃不脱“医者不能自医”的魔咒,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来进行心理疏导了。
红城东郊密云府邸的别墅区。
高乐阳从十四岁那边遭遇绑架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与人正常交流,高父高母辗转了好多医院,最后找到了当时只有二十出头的陈东林,这人刚刚被国家科学院第三研究所开除——因为他催眠了他的顶头上司,让三所所长男扮女装蹦跶了一天。
这事当时热度很高,陈东林虽然最后被免于刑事处罚,但是也在科学院呆不下去了,被发配回到了他的老家红城。
这人的名气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被外人所知的。
高乐阳每过三个月都会来陈东林这里做心理复健,这几天他因为美林谷和西华集团的伤者的事情费了不少脑筋,已经有几个晚上没睡好,这天好不容易骗过了小龙崽自己来了陈东林的诊室。
陈东林有着一张面相年轻的娃娃脸,一点看不出是多了四十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比高乐阳还小。
瓷白.精致的一张脸,眉眼如画,好看得不像真人,怪不得外面都在传,当年陈东林那么做其实是因为受到了那个所长的性.骚扰。
二十年的风霜岁月都没能这人脸上留下痕迹,可以想象当年他是多么可人。
“怎么,最近有喜事?”陈东林看到高乐阳第一句话就问,“是不是找到你的小酒窝了?”
“小酒窝”的秘密外人不知道,陈东林是知情者,高乐阳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刚刚被霍达打了之后。
高乐阳苦笑:“别笑话我了,哪来的小酒窝,可能就是我记错了吧,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小酒窝……”
“未必。”陈东林摇摇头,“缘分到了,什么都会有的。”
高乐阳笑笑不置可否,眼前却莫名地闪过了小龙崽的胖脸蛋,与“小酒窝”有没有缘分不知道,倒是和那个小东西缘分不浅。
高乐阳跟陈东林聊了一个多小时,感觉身心轻松不少,他嘴里哼着小调走出陈东林的诊所,却没想到迎面遇到前来的修钦。
修钦眼神平静,倒是高乐阳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对视半天,都没有说话。
来找陈东林的人,都不会太正常了,但是修钦本身就是医生啊,高乐阳的直球思维就有些转不过弯了,“修钦,你也有病?”
这话问得十分欠揍,幸亏修钦与高乐阳认识多年,知道他对熟人说话从来不过脑子,勉强笑了一下,语气中透着疲惫,“我也是吃五谷杂粮的,怎么不能有病?”
看到高乐阳还愣着,修钦笑着摇头,“要不,咱俩一起再看一次?”
“免了。”高乐阳连连摇头,他现在急着呢,也不知道小龙崽自己在家怎么样了,他已经出来小半天了,心中有些记挂,“我还有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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