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豆腐花确实是卖出了名气,这是林寡妇和林秀秀也没有想到的。
毕竟京都的豆腐花一直是咸口,突然来了个甜的,且又做得如此美味,自会得人喜爱,甚至有不少人原本并无城外游灯的计划,为此也特地过来吃他们家的豆腐花,不乏许多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与小娘子。
祁知年反正是牢牢地戴着他的面具,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他自己的灯架上也挂了他顺手做的面具,偶尔也会有人来买上一个。
其实祁知年也帮不上太多的忙,他不会做豆腐花,不会洗碗,擦桌子也擦得不太好,林秀秀记得她娘的那些话,她尽管已知与祁知年绝无可能,也舍不得使唤祁知年干这干那的,况且林家母女干活熟练,配合默契,叫祁知年插进来,反而是捣乱呢。
祁知年也就帮她们端端托盘,收收钱。
豆腐摊上一直很热闹,食客也都很客气,毕竟是大过年的,谁也不会轻易口出恶言。
谁料这天,来了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小公子,起初也很正常,叫那咸甜的豆腐花都各上几碗,他们都尝尝。
当时有人来猜灯谜,祁知年在自己的摊子上,刚说了没几句话,忽地听到旁边传来瓷碗被砸碎的声音,很是突兀。
祁知年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去,只见摊后,林秀秀正往林寡妇身后躲去,而摊前,一明显喝醉的男子伸手指着她俩道:“你让她陪我们哥儿几个一晚,我给你二百两银子!”
“我再加一百两!”他旁边的朋友跟着喊,另外几个放肆地“哈哈”大笑。
这几名男子穿着富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况且开口就是几百两,老百姓们大多不敢得罪这样的人,食客们没人搭腔。
他们说的自然就是林秀秀。
说实话,林秀秀相貌不算极美,却很是灵俏,且她很爱笑,怎么看都是个很可爱的小娘子,以往也不是没有客人开过玩笑,只是点到为止,从未这般露骨过,且还砸了碗,林秀秀是又气又怕,躲在林寡妇身后,都有些发抖了。
“哈哈哈!”那喝醉的人,直接从腰间扯下个荷包,抬手就往林寡妇砸去。
林寡妇吓得带着林秀秀往一旁躲去,那装满钱的荷包掉在地上。
“拿了我的钱,可就是我的人了!兄弟们,给我上!哈哈哈哈——”他们几人眼看这就要蹿到摊后去抓林秀秀。
旁边其他的食客也实在看不下去,有人上前来拦他们,并斥责:“哪有你们这样的!这可是天子脚下,大过年的,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呸!老子可是给了钱的!我们可是你情我愿!”
这话更是令人愤怒,顿时有更多人过来阻拦他们,那派头最大的便冷笑着恶狠狠道:“王法?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今晚谁敢拦我的路,明天我就送他坐牢!!”
“……”百姓们的动作明显一滞。
都是小老百姓,谁不怕坐牢?且这几人看上去确实是家里很有权势的那种。
祁知年听了这话,倒也难得在心中冷笑。
过去十六年的人生中,哪怕祁知年不爱交际,来往却是真正的无白丁,宫里一些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皇子对他都恭恭敬敬的,他知道,那些人这般对他,只是因为他背后的祁淮与长公主。
可经历过这些的他,就是眼光不想变得毒辣,也难。
他或许无法轻辩人心,但一个人家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情形,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就这么几个,也敢叫嚷着让人去坐牢?!
人家真正的权贵子弟都还不敢说这样的话呢!
可是其他食客当真被吓到,就是林秀秀的眼中也出了不少的眼泪,那几个人得意地就要伸手去抓林秀秀,祁知年抽出自己摊上的一根竹篾子,这本是用来做灯的,如今倒是刚好去打这几个人!
祁知年抄起竹篾子就冲过去,还没挨着人,人群中先响起一声娇斥:“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祁知年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那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娘子,包在毛披风里,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怒气。
几个酒疯子瞧见来了个更漂亮的,乐了,转身就奸笑着道:“你来体会下,不就知道了?”
“来来来,让哥哥来教教你……”
说罢,其中一人已经往那小娘子扑去。
眼看着人很快就到小娘子面前,那小娘子低声惊呼,并往后退了几步。
祁知年看得更气,这些人!他冲上去,直接挡在那人面前,厉声道:“你们再敢往前一步,小心我抽你!”
“小子,识相点就滚开!”
祁知年将竹篾子挡在身前,一动不动。
“嘿!臭小子!你也想坐牢是吧?!”那人直接将手伸来,竟要去抓人家小娘子的脸。
祁知年想也没想,竹篾子抽上去,痛得那人“嗷嗷”叫着收回手,又用手指着祁知年:“好啊!你小子!”
祁知年的犟劲儿也出来了,他再用力抽到那人手背上,怒道:“你也配朝我伸手指!”
“嗷——”那人再叫。
“快滚!”
“哥儿几个都上,给这臭小子点厉害瞧瞧!”
那几人说着就要扑来,祁知年毫不慌乱,他倒要看看,能有多厉害!
此时——
“表妹!”不远处,有人惊喜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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