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洋开始回想和这位年轻人初次见面时的情形，确定自己真的是在参加《偶像制作人》时 被公司的人介绍才认识的文劲。认识之后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文劲总是跟着钟昆一起，还有 ，会围绕着那些和他一起在公司里有资源有钱有靠山的人。
    ……自己和他最多一次的交集，就是比赛过程中，分到了一组，他教他跳舞。那时候的他 还是很谦逊的，就是……偶尔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自己说他跳舞的时候腿部线条不直，他 就会敏感一下沮丧那么一下下，然而很快就又会恢复正常。
    到底自己那里得罪了他了呢？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处火花，柏洋突然想起了郭昊和他说的话，他说，文劲也是孤儿，是被 领养到国外的。
    孤儿、领养？！
    柏洋开始仔细打量起他的脸来。之前看不出来，现在文劲一脸凶相，某一个神态里流露出 一种神态让柏洋产生了熟悉感，心中突然一凛，他脱口而出：“难道你是，浩浩。”
    这个名字像是一击重锤突然砸到了文劲的脑袋上，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住嘴！住嘴 !!住嘴！丨！不许提那个名字！”
    “你真的是浩浩？ ”从他此刻的表现，柏洋确定了他的身份。浩浩，当年和他一起在福利 院的另外一个大龄小男孩儿。因为长相的关系，福利院里的孩子们都不怎么和他玩儿，也是因 为长相的关系，他在福利院从五岁一直待到十三岁，依然没有人领养他，直到……柏洋将自己 的领养机会让给了他。
    “你怎么……”柏洋看着他这副样子，如果不是他刚刚自己一时激动说了出来，他永远不 会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小伙伴。
    “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 ”文劲一脸狞笑，“这都要拜你所赐！都是你！全都是 你的错。”
    “怎么又是我的错了？ ”柏洋嗤笑出声，“你不是一直渴望被领养出国的吗？我成全了你 不是吗？”
    “成全？！你害我过上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文劲恶狠狠地 咬进牙关骂道。
    “你现在这样子不是挺好的吗？ ”柏洋笑了起来。
    “好！？你说我这样子好？”文劲恨不得眼睛里喷出血来，“达里尔夫妇就是短命鬼，我 跟着他们，以为自己能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结果不到半年，他们就死了！双双死亡，你知道 我怎么样吗？我又一次被送进了国外的领养机构中，每个人都欺负我，他们把我当狗一样的羞 辱，叫我青蛙，叫我黄狗，叫我下贱的垃圾，明明他们也是一样的孤儿，但他们却觉得高我一 等，我沦落到和狗抢食物，去偷东西，被人打断腿……你不是说我的小腿不直，跳舞没力吗， 就是被打的！！ ”
    柏洋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你在国外过的是这样的生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让你现在 这么低仇视我？”
    “没关系？哈！你还好意思说没关系！ ”文劲把自己的胸脯拍的‘砰砰’作响，“是我替 你出国受的这些罪！这些，本来应该是你柏洋受得罪，我替你扛下来了。”
    柏洋连连摇头，“文劲，你脑子糊涂了吧。是我求你被领养的吗？你别忘了，当初，是谁 用尽各种方法只是为了被一对外国夫妇领养。是你！”
    “是！我是想被领养，可我想过的不是这样的生活啊。你知不知道，为了活下来我做了什 么？过去这几年，我有多辛苦才让自己改头换面地存活下来的。我想好好地活，可我好不容易 重新开始，又他妈的遇上了你！你还是那样光凭着一张脸就轻而易举地赢了我，赢了我苦心所 求，却求之不得的一切。”柏洋，是你害的我！是你欠了我！你不但没有还我，到现在还在抢 走我的东西，你说你，你该不该死！你这样的垃圾为什么还要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上帝为什 么这么的不公平！？ ”
    柏洋的心冷了下来，回想起了当年的情形，他沉声说道：“你过得不好跑来怨恨我了，那 你要是过得很好，怎么没想到要感谢我报答我？文劲！你既然提起当年，那我们就来说说当年 。当年我虽然只有十一，可我什么都还记得，也知道呢。当年是你半夜哭着抱着我的腿，求我 帮你被达里尔夫妇收养的。你说你要是再不被领养出去你就活不下去了，你说你在福利院一直
    受人冷眼，社工、义工和工作人员以及同伴们都看不起你。你说你身体不好，需要到国外治疗 。你跪下来给我磕头，我心里可怜你，才会在拒绝了达里尔夫妇之后向他们推荐了你。现在， 你却反过来指控我。真是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什么话都被你给说了。”
    “就是你！本来他们要领养的是你。本来，是你应该遭受我遭受的罪。我是替你受到罪， 我的人生本不该是那样的，都是你，是你毁掉了我！！ ”文劲吼叫的脸部变了形，看上去凶神 恶煞，像只被激怒了的狂兽。
    柏洋稍微退开了一些，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他搞不懂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当时的选择是他做的，是他不顾一切地追求了那样一条路，现在那条原本坦荡明亮的道路 半途中转了个大弯，他竟然怪起来当年一开始就没想要那条路的自己。
    有病！他绝对是有病的。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在达里尔夫妇之前有一对国内夫妻同样想领养我，是你！是你告诉 人家，说我乖戾、不听话，还暗示人家说我偷东西的……浩浩，你一心想被人领养，后来得知 我又有个机会被领养到国外之后，你也去向院长求机会。你自己没办法从院长那里得到机会后 就来我这卖惨。你为了让自己能够顺利被领养，在达里尔夫妇面前同样暗示性地说了我的一些 劣迹，你的这些手法拙劣极了，事后照顾我们的阿姨亲口告诉我了，可我还是帮了你，只因为 我是真的不想去，而你可怜巴巴地求我，让我对你起了同情心。我对你仁至义尽，你却在暗中 不停地捅我刀子，还怪我发现了你的恶行。浩浩，我发现了，这都几年过去了，你除了一张脸 变得面目全非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变。还是那样的自私、恶毒、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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