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冰眼底一沉:“跑出学校了?”
一队:“没有,我特意留了口子,但守在外面的弟兄一个没堵着。”
罗冰神情渐渐凝重。
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行动,从凌晨无声进入校园,他和他的队伍就等于走在了薄冰上,半寸的行差踏错,都可能带来不可挽回的局面。
“收网即结束”不是他希望的,而是他必须做到的。
但现在,脚下的冰还是碎了。
不怕有漏网之鱼,就怕漏网之鱼在校内盘桓不去。如果加上行踪成谜的李倦,意味着现在有四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在第四大校园内流窜。
罗冰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给予通讯回复:“三队,干得漂亮。二队,四十个人带回局里之后连夜审讯。一队,从现在开始执行第二套方案,我这就过去找你。”
打开门,走廊流动的空气迎面而来,拂过行动队长尖尖的狼耳。
夜色渐浓,仿佛给校园泼了墨。
黑色兔子在草丛跳跃奔跑,朝医学楼方向快速接近,耳内通讯器一直杂音,对于恢复联络他已不报任何希望,甚至开始认真思考丢掉通讯器,以免被人顺藤摸瓜,逮住自己。
显然兽控局棋高一招,不管怎么办到的,总之在这场狩猎与反狩猎的对抗中,他们输了头阵。
不过李倦无所谓,那帮家伙是死是活不重要,反而,他还挺喜欢这种不按计划发展的情况,惊喜又刺激。
正快乐地蹦跶着,通讯器杂音忽然消失,紧接着传来低沉而短促的男声:“短尾。”
黑兔子停住,趴在草丛里,不情不愿变回人形。
仍然是白天一直跟他联络的那个家伙,比李倦在组织里高一个等级,也是少数几个最受“那位”器重的。
李倦很不喜欢对方天然散发的上位感,故而对于这家伙竟然没有被兽控局逮住,深深遗憾,不过面上总要过得去,还是回应了对方代号:“招摇。”
“你的位置。”招摇言简意赅。
李倦左右看看,报出大致方位。
对面沉吟半秒,忽地问:“听见动静了吗?”
“听见了,”李倦如实回答,“动静还不小。”
招摇:“你不怕我已经被兽控局抓了,故意套你方位?”
李倦开心得不得了:“那可太好了,赶紧给我来点刺激的。”
招摇满足他。
几分钟后,距离医学楼几百米的树丛里,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猛然从后方接近等待中的李倦,一刀割喉。
寒光乍现,李倦在死亡来临前的最后一瞬,死死抓住男人持刀手臂,奋力脱身。
然而脖颈的皮肤还是被划开了,幸而不深。
李倦摸一摸伤口,舔掉沾在手指上的血迹,朝男人邪邪一笑:“什么仇什么怨啊,连句话都不让我说。”
被叫做“招摇”的男人,跟他的代号毫不相符,一身喷涂式黑色兽化服,来自和兽控局行动队装备类似的仿战斗手环,极简单朴素。
“同一时间,我们所有据点被端,所有人被抓,兽控局不可能对我们了解的这么透,布控的这么准。”招摇眼神冰冷,即使此刻处境狼狈,看李倦的眼神仍然像在看一件垃圾。
吃惊的消息,让白兔暂时忽略掉对方的可恶:“同一时间,所有?”
招摇:“对,就像有人把组织的所有情况拷贝一份给了兽控局。”
李倦原本以为只是这次行动出了什么纰漏,但如果是招摇说的这种“灭顶之灾”,即使他对组织同僚们没什么感情,也知道大事不妙了:“你怀疑我?”
招摇:“只有你没被定位。”
李倦:“我的级别能知道所有据点?”
招摇:“如果你有心,可以搜集情报。”
李倦烦躁,换别人,他才懒得废话,直接解决了事。但这个招摇,可不是他想解决就能解决掉的家伙。
脖颈伤口还在嘶嘶地疼。
“招摇你还在吗?招摇!”招摇耳内通讯器里传出一遍遍气急败坏的呼叫,极力压制音量下是难掩的暴躁,“妈的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兽控局对我们的行动和人员了如指掌——”
李倦无从察觉招摇的耳内通讯,只是看见男人忽然转头,瞥了眼医学楼方向:“按原计划,继续。”
通讯端的家伙跟李倦几乎同时错愕出声。
李倦:“还按原计划?”
通讯端:“就剩我和坚果了,还按原计划?”
招摇看回兔子:“有问题?”
警告的语气同时传递到通讯端,那边立刻没了气焰:“收到。”同时结束通讯。
李倦眯了眯眼,忽然明白过来:“不只你一个人跑掉吧,还有其他家伙?”
招摇抬眼轻扫过来:“少问,做你该做的。”
李倦偏不,优哉游哉抱臂,惬意挑眉,组织都风雨飘摇了,他对这位上级勉强维持的那一点尊敬,也随风飘散:“你不是怀疑我出卖……”
话没说完,刀锋已经抵在他脖颈动脉。
李倦甚至没看清招摇怎么绕到自己身后的,血液一霎冰凉。
勒着白兔脆弱脖颈的男人,靠近李倦耳边,呢喃般低语,冷得骇人:“还有问题吗?”
“没了。”李倦生死一线,却兴奋地红了眼,“这种情况还按原计划,地狱难度,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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