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刚强愣了愣,然后推测道:“抓树和袭击之间隔了快一个小时,可能他抓树的时候并没想袭击,是后面见到人了临时起意。”
赵盈:“临时起意,就选了留有自己标记的树?”
聂刚强:“林子里当时很黑,说不定他攻击的时候根本没注意旁边那棵树就自己抓过的。”
赵盈:“他总记得自己见过莫云征吧?”
聂刚强当场错愕。
赵盈知道傅西昂曾在林中和另外一名同学偶遇过,并且脱口而出莫云征的名字,对案件的了解程度可见一斑。
“明知道有人看见自己,还是选择在附近袭击,如果他真豁出去了也行,可偏偏犯案之后又不承认了,不矛盾吗。”赵盈说着,在平板上拖动询问影像进度条,直到某个时间点,点击。
视频开始播放。
“真不是……”
“我也不想给他作证……”
“但是你们看……”
画面里,胡灵予背对着聂刚强和巩华撩起上衣,让二人看他后背。
两个比拳头还小一圈的撞击淤痕,清晰醒目。
但仔细看,在这两块淤痕下面,还有一大片稍淡些的淤青,看着也挺新,但没这两块这么严重。
“我之前让路祈拿手机给我拍了,”画面里,病床上的胡灵予说,“你们看,那两块小的,就是昨天晚上留下的,那一片大的,就是白天兽化对抗,傅香香给我撞的,兽化撞的,两种根本不一样。”
“同一个兽化者的不同撞击方式、或者撞击时使用不同部位,也可能造成这样的区别。”画面里的聂刚强不为所动。
胡灵予看起来无奈极了。
赵盈点击平板,视频暂停。
聂刚强忍不住开口:“同一个兽化者的确可能造成两种甚至多种不同撞击伤。”
赵盈轻轻抬眼:“但你不能否认,这样的伤情存在两种兽化者撞击的可能。”
聂刚强动了动嘴,最终无话可驳。
“你从一开始就把傅西昂当成了犯人,所以遇到的任何疑点都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往这一结果上引导,”赵盈静静道,“办案最要不得的,就是有预设立场,一旦设了,过程和结果很容易产生偏差,以前的教训还不够让你记忆深刻吗?”
聂刚强猛地抬头,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出现在他沧桑的脸上。
“打起精神来,”赵盈忽然转了话锋,“再重新理一理思路,对抗课不让撕咬,所以再凶猛的同学也只能冲撞,但袭击不一样,为什么要克制攻击本能去选择冲撞这一事倍功半的方式呢?”
“除非……”聂刚强眼底一凛,“袭击者压根就没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
赵盈欣慰地拍拍他肩膀:“放人吧,然后跟我回局里,这个案子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从今天开始,由行动队和治安科联合办案,你这个治安科长可不能缺席第一次专案会。”
“一个袭击案,这么大阵仗?”聂刚强是真惊了。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赵盈叹口气,“恐怕,袭击案只是一个开始。”
聂刚强电话遥控孙培那边放人,之后便跟着赵处长的车离开医院。
回兽控局路上,聂刚强实在忍不住好奇:“赵处,反正这车里都是自己人,你能不能先跟我透露透露,这个案子
到底怎么个不简单?”
赵盈盯着仍在播放胡灵予询问视频的平板,只说了三个字:“邓文海。”
聂刚强完全没想到会再听见这个名字。
邓文海,无业兽化者,胡灵予曾向聂刚强实名举报,此人擅入越野考场,并袭击考试同学。
聂刚强回去之后简单查过,的确像胡灵予说的,这人以前干过黑车司机,并且越野考试那天,此人也确实在保护区周围出现过。于是他将这些信息初步汇总,打了报告给上面申请继续调查。
通常这种申请都会很快批复,无论准或不准,可这次隔了很多天,上面才说,查,但不是治安科,而是行动队来查,并让聂刚强将所有资料一并转过去。聂刚强满腹疑惑,但也没多问,后来田锐铭袭击案进展缓慢,他也就顾不上其他了。
就此,邓文海其人便被聂科长抛到脑后,到今天都快忘了。
难道这个人和袭击案有关联?可赵处的“恐怕,袭击案只是一个开始”又是什么意思?
聂刚强无比希望领导能说个明白。
可身旁的赵处长,从始至终头都没抬,一直观看胡同学的病房询问视频,而且就看前半段,从胡灵予苏醒,到他半任性半耍赖地让巩华把“开启记忆闸门的钥匙同学”放进来,再到两人那段“下雨天的小树林约会”。这段视频里巩华几乎没什么说话机会,但赵处长看得专注且投入,不时还会心一笑。
领导笑起来的侧脸颇为温柔,这让聂刚强有了八卦的勇气:“赵处,你认识他俩?”
赵盈:“不认识。”
聂刚强:“……”那这充满慈爱的眼神是他看错了?
“就是有点怀念,”赵盈忽然又道,眼角因笑堆起的纹路并不让她显得苍老,反而焕发奕奕神采,“这俩孩子让我想起两个朋友。”
……
兽化觉醒医院。
胡灵予迎来两个风尘仆仆的小伙伴。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大半夜的梧桐林里被袭击呢?”贺秋妍一只脚刚进病房,声音已经满屋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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