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面那个根本不用一同沉到水下的鹿科班选手,已经揽过了救援任务。
水下。
熊科男烫着似的飞快松开使绊子的手,看着失去意识的胡灵予慢慢往河底沉,脸色变得慌张。
他只是想搞点小动作把人拖下来换自己先过弯道,没想真弄出意外啊。
不不,不会出意外的,老师肯定会下来救他,对。
熊科男在自我安慰里稍稍宽心,接下来只要在上岸后不承认就是了,反正水底下发生了什么谁也看不到,就算胡灵予说是他干的,也没证据。
熊科男彻底没了思想包袱,再不管胡灵予,脚下一蹬,奋力往斜上方游。
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游来一个身影,速度极快,肉弹似的径直扑向熊科男。
后者毫无防备,在冲击力作用下不受控制往后沉,直到后背结结实实贴到河底,才看清身上的家伙居然是路祈!
路祈并不恋战,一触河底便迅速转身,游向胡灵予。
“醒过来好不好……”
胡灵予在路队长的声音里霍地睁开眼。
先前的一切霎时消失。再不见夜空、海浪,只有溺水般憋闷的胸腔,浑浊的水流与暗石,还有十八岁的路祈。
那个明明早该到终点的家伙,此刻却牢牢托着自己的身体往水面上游。
胡灵予立刻配合划水。
路祈察觉,立刻转头。
四目相对,胡灵予先看见惊讶,又看见安心。但水下浑浊,他也不能确定那真是路祈的情绪变化,还是自己脑补过多。
转瞬,两个脑袋便冲出水面。
胡灵予顾不得暴雨砸脸,立刻急促地大口呼吸,让胸腔重新舒展。
“抓紧时间去终点。”路祈催促。
不用他说,胡灵予记着自己还在考试呢,虽然先前如梦境般的种种仍在脑海闪回,但终点就在前方,拿下分数才是当务之急。
狐式狗刨重新登场,在疾风骤雨中扑腾出独属于自己的高调水花。
岸上揪着心的同学总算松了大半口气,仨人上来俩,另外那个应该也没问题吧?
伞下的卫桥重新拿起通讯器,凉凉的声音里带一丝得意:“主任,我说什么来着,要相信这些可爱的孩子。”
主任:“还一个学生在水下呢。”
卫桥刚想说也会上来的,身体却忽然坐直,冷淡的眼眸极快地眯了下,染上玩味。
那个应该跟着狗刨同学一起冲刺的自由泳选手,又不见了。
所以折回来不光为救同窗,还要连本带利算账吗?
全神贯注冲刺的胡灵予毫无察觉,岸上同学也没搞清楚这又是什么情况,只有熊科男在即将浮出水面时,又被人撞回水底。
第二次了。
熊科男的憋气时间濒临极限,怒目圆睁,下意识攥起的拳头狠狠朝路祈脸上挥过去。
水中阻力减缓了拳头速度。
路祈轻松躲开,突然兽化。
熊科男看着前一秒还和自己纠缠的人以极快速度变成一头漂亮而矫健的鹿,身上的浅白斑点像落进水中的雪色梅花。
反击般,鹿角狠狠顶上他胸口。
熊科男在缺氧、愤怒和剧痛中,彻底失去理智,野性之力再不受控,骨骼变形,身体肌肉急速膨胀,化为黑熊。
胡灵予冲过终点,第五十三名,计28分。
回头,却发现路祈并不在。
两岸响起围观同学的惊呼,胡灵予抬头往更远一些的河面看,倏地瞪大眼睛。
跑过来准备拉胡灵予上岸的大黄,也忘了伸手,扭着脖子直直盯着那激烈的场面。
一头梅花鹿和一头黑熊,打起来了。
从河里打到岸上。
或者说是黑熊单方面想去攻击梅花鹿?
在水中的时候还不明显,但上了岸,梅花鹿立刻在雨中飞奔,黑熊则在后面穷追不舍,谁打谁一目了然。
“王老师,杨老师,刘老师,help。”卫桥谨守爬行动物的本分,不去做无谓追逐,直接求援。
很快,一熊一野牛一骏马将黑熊围住,连吼带哞加嘶鸣,追红了眼的熊科男面对三位老师,总算冷静下来。
梅花鹿早跑回岸边,暴雨中,悠然自得地往终点散步。
伞下路过,卫桥突然道:“你俩都没成绩了。”
梅花鹿转头望他一眼,雨中漫步却没停,视线也很快收回,看起来并不在意。
抵达终点的梅花鹿立刻被刚上岸的同窗和另外一个男生迎接,临时棚下还有一只丹顶鹤抖抖翅膀,悠扬地叫。
鹿科,犬科,鸟类,如果都能考入侦查系,那还真是有趣的组合。
卫桥老师忽然对即将到来的新学年,充满期待。
熊科男变回人形后,极力向考务组控诉是路祈先兽化攻击的,自己的成绩不应作废。然而水下发生的事既无人证也没物证,负责该河段的老师也心态十分良好地待在伞下,在该突发事件中基本是个吉祥物,于是考务组最终只是判定双方违规兽化,取消成绩。
最终,黄冲第47名,获得34分,胡灵予第53名,获得28分,贺秋妍和路祈没有分。
一场暴雨搞得所有同学筋疲力竭,学校派了十几辆校车来接,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
胡灵予四人坐在最后一排,赤狐和梅花鹿各靠一边窗,中间是田园犬和丹顶鹤,累极的两人是头碰头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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