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三千年前遇到的不是那条纤细漂亮的小黑蛇,而是这大家伙,他会不会救它还真说不定。
风辞叹了口气,几乎听见了自己心里滤镜轻轻碎掉的声音。
崽子为什么要长大,心好痛。
蛇尾被风辞捏住后老实了许多,安安静静伏在风辞掌心,唯有纤细的尾巴尖还时不时在风辞手腕轻轻扫一下。
带来丝丝冰凉的触感。
风辞被他这般讨好似的动作哄得心软,另一只手覆上去,在蛇尾上轻轻摸了摸。
成年的黑蛇看上去坚韧有力,但摸上去却极其柔软。那微凉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鳞片,每一片都晶莹剔透,风辞没忍住,又用指腹多摩挲了两下。
蛇尾被他摸得簌簌抖动,敏感得直发颤。
风辞彻底消了气。
他松开手,蛇尾轻轻从他掌心滑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后,黑暗里再次传来动物爬行的声音,风辞蹲下身,对上了一双蛇瞳。
黑蛇的脑袋生得修长圆润,还依稀能看出点小时候的可爱模样。蛇没有眼睑,所以风辞终于看见了它的眼睛。
不再是过去那清透明亮的金色,而是极浅的浅灰色,仿佛在瞳眸上罩了一层白纱。
这双眼睛,的确是看不见的。
风辞眼神暗下来。
他伸出手去,黑蛇扬起头颅,用脑袋在他掌心温顺地蹭了蹭。鲜红的蛇信一下一下扫在风辞腕间,微微发痒。
“别、别闹。”那蛇信和直接碰触最敏感的神经没有区别,痒入骨髓,风辞受不了这个痒,手抖了下,训他,“再乱动我揍你了。”
黑蛇瑟缩一下,立刻不再动了。
乖得不像话。
风辞稍一偏头,掌心溢出一点细碎的灵力光芒,自黑蛇前额探入神识。
神识状态最为脆弱也最为敏感,风辞半跪在地,掌心轻轻拂过黑蛇的身体,甚至不敢用太大的力道。
灵力如暖流一般徐徐流入黑蛇体内,一点一点往深处探查。
识海内一片静谧,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听不见一点声响。
神识不明,意识不清,不在清醒状态。
难怪。
要是平日里清醒的小黑蛇,被他这么摸,不上来一口咬断他脖子已经很客气了,哪能像这样乖。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还好好的呢。
风辞还在帮他家小黑探查神识,后者却丝毫没有体谅他的辛苦。
蛇头缓慢扬起来,隔着薄薄一层衣物,沿裤腿蜿蜒往上,爬过大腿、胯骨、腰间,最终停在侧颈。
等风辞收回灵力时,整条蛇已经完全缠在他身上。
他一抬头,就被冰凉的蛇信舔过嘴唇。
风辞:“……”
风辞深吸一口气,劝慰自己小黑蛇现在识海处在沉睡状态,和灵识未开的动物没有区别,一切行为都是本能,不要和他计较。
然后面无表情,把已经探进自己领口的蛇尾巴捞出来:“再乱动就把你砍了。”
黑蛇尾巴瑟缩一下,脑袋歪了歪,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风辞低头与黑蛇对视,不知为何,竟从对方灰白的瞳孔中瞧出了几分无辜。
风辞:“……”
真是委屈死你了。
***
裴千越的识海处于沉睡状态,却不知怎么放出了神识,这事可大可小。
但无论如何,都得尽快把神识回归原位。
小黑蛇缠着他不肯放,风辞也没办法,只得认命地抱着那条分量不轻的黑蛇站起身。好在有神识在手,寻找肉身所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风辞稍一探查,往内殿走去。
这大殿里里外外风辞方才都查过了一遍,没有发现裴千越的踪迹。
这次有了神识指引,他来到了内殿的床榻边。
风辞心念一动,化作一道青烟,直接穿透了床榻后的白墙,进入其中。
这白墙之后,竟有一座密室。
穿过黑暗狭长的窄道,风辞见到了这间密室的全貌。
这间屋子很大,墙体、地面、穹顶,全都是用上好的玉石打造而成,内部碧玉色的灵力流转,将整个屋子微微照亮。
风辞看得出,那些并非普通玉石。
这石头似乎有隔绝灵力流动的作用,身处其中,便能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任对方有多大能耐,都探查不到丝毫气息。
这次若不是带着裴千越的神识,风辞就是把这临仙台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这地方。
风辞抱着小黑蛇走进去。
屋子很空荡,只在最中央放了一张玉石雕刻的大床。大床四面都悬挂着鲛纱织成的床帐,自穹顶垂下,隐有流光浮动。
裴千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覆黑绸,神情平静,仿佛是睡着了。
风辞在床边站定,指着裴千越的肉身:“回去。”
小黑蛇把脑袋埋在他侧颈,轻轻蹭了蹭。
无声地抗拒。
风辞:“……”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他正想强行把小黑蛇神识逼回体内,余光一扫,却看见床头点着一炉香。
风辞走过去,从香炉中捻起一点碎屑,放在鼻间闻了闻。
“你别碰那个。”一个温雅的男子嗓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风辞回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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