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肆疑惑:“你不记得内容,怎么知道受了你的意识影响?”
石冻左顾右盼,避而不答。
迟肆瞬间了然,眉飞色舞打趣轻嘲:“梦到他了?”
“不知道。”石冻道貌岸然凛然浩气,像是克己复礼的正人君子,“不记得梦的内容。”
迟肆不怀好意嘴角高扬。
他懂。
即便不记得梦的内容,自身的反应也能将梦中所见暴露无遗。
这样的经历他也有过。
……
等等……
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
谁曾入过他的梦,同他朝云暮雨夜月春风?
皱眉沉思了大半晌,隐隐约约似乎有个人影,却又如同错觉。
“如此看来,炼心阵似乎有一些作用。”石冻的声音将人拉回了神,“师兄在凡尘梦境中历练了一场,的确有些改变。”
“似乎,”他深思几息,骤然一笑,“变傻了一点?”
师兄从昨日到现在,突然发呆的次数,比以前加在一起都多。
迟肆扬了扬嘴,并无多言。
他创造的阵法绝不会无效,他必定在化实为虚的真实梦境中游历了一番凡尘。并且在这次的游历中遇到一些事。
可是将经历忘得一干二净,却又被莫名其妙的思绪纷扰,让他耿耿于怀,甚至开始有些坐立难安。
“这是什么?”眼神随意一瞟,桌上一张写了文字的纸引起他的注意。
为了分散心中莫名难眠的情绪,修长有力的手指夹起纸页,目光迅速扫过。
笔力险劲的字体带着一股浓厚阴邪狂傲之气,扑面而来。
其中内容,似曾相识?
“这东西你以前看过。忘了?”石冻提醒,“吴师弟自创的功法。”
经对方这么一说,他瞬时想了起来。
这功法异常邪门,可以让练了它的修士丧失心智,变成别人的提线傀儡。
在他上次去凡尘游历之时,石冻他们曾遇见一桩奇事,修士们被变成妖兽,供人驱使。
后来一个师弟受此事启发,创造出这一功法。
他回山后听到石冻说起这事,好奇心起,就让对方去找那个师弟拿了这一页功法。
奇怪……
一种微妙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这一事件他只是听几个同门当做一个故事,偶尔说起,并未自己亲历。
为何会觉得,似乎也亲身经历过?
莫非又是在凡尘梦境中遇见?
究竟在这次游历中碰见过些什么?
“师兄,我听过一句好话,专门夸赞这种奇思妙想,另辟蹊径的天才。”石冻突然开口。
他目指这页功法,神色中似乎真有一些赞叹和钦佩。
“说来听听。”
什么好话?
“神经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迟肆一愣。
不用想也知道这句话石冻从谁口中听来的。含沙射影,冷嘲热讽创出这一邪门功法的人。
他也是这类奇思频出,另辟蹊径的天才,也被调侃在里面。
……
离开石冻的小院,宽阔平整的青石山道上迎面走来一位同门。
见到迟肆,他急忙侧身让路,抱拳行礼:“迟师兄安好。”
“你师兄在吗?”迟肆随口一问。
这个师弟叫王桂,是玉瑞峰修天衍之术的弟子,和给他算命,叫他去凡界找机缘的张算子同出一脉,和石冻是总角之交。
“张师兄?他下山了。”
迟肆哦了一声,早有所料。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王桂应该没想到路上会碰到迟肆师兄,这个偶遇有些猝不及防。他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想要拼命隐藏,反而欲盖弥彰。
王桂心中惊惶,脸上强作镇定:“话本。”
话本有什么好藏的?
走这条路,定然是去找石冻,有什么东西要拿给石冻看?
迟肆朝对方勾了勾手指。
王桂无奈,只能低埋着头把手中书册双手递上。
接过来粗略翻了几页——避火图。
迟肆还未说话,王桂已经甩锅嫁祸:“这是石冻要看,叫我找洛渊师弟借的。”
一下供出两个人,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慌什么?”迟肆失笑,“这里是静照峰,又不是清圣峰,不掌刑罚。”
况且他们是道修,又不是六根清净的佛修,看点避火图实属正常。
他乍然想起,玉瑞峰的神棍们经年在凡界摸爬滚打,游历凡尘俗世,对红尘烟火很是熟悉。
少年时第一次下山去往凡界,还是张算子带他去的。
对方神秘兮兮,说要带他去尘世中诗酒琴棋,风花雪月之地。
那里烟柳桃花红斜桥,是尘俗中的仙都乐国,景色甚至胜过玉泉仙境。
他年少无知,兴致冲冲地跟着去了。
那一次的经历,永生难忘——他从未有过如此窘迫的时候。
不过之后他也就明白,为何那么多清修门派的修士都爱去红尘历练。
虽然张算子信誓旦旦告诉他,烟花之地风尘最盛,因果也最多,那里的银钱沾染的因果最有助红尘道的修士们修行。
……他是不是也有一段时间,经常去往一条烟花倚红桥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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