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牲可以直接摆放在神像面前,两个活人不可能一直杵在庙中。
迟肆就算拆了这庙,也不会让临渊王在进香的百姓面前,从中午站到晚上。
他立时想到了主意:“要不我们下午回去睡一觉,晚上再过来?”
杨闻拓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邪念张狂的薄唇即刻闭了嘴。
贡品不能离庙。
知情的县太爷不敢违了千年流传的祭拜规矩,也不好得罪京城来的高官。
还是一位师爷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后院有休息的客房。
大人们去里面休息,也不算离庙。
祭祀人流散去,一众官员入了后院。
水滴时计滴答声响,县太爷越来越惶恐不安。
这场活人供奉,是京城高官的旨意,他们想看一看见首不见尾的神龙。
他自己也对龙王爷相当好奇。
可真到了这一天,却又有些惴惴不安,万一龙王爷真有其事,这两人得罪了下凡的龙神,那该怎么办?
会不会突然一场大水,把整个临湘县淹没?
或者龙王走了,没人保佑临湘,又遭水患怎么办?
“要活人供奉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迟肆冷睨了他一眼,嗤笑几声,“是骗局,就揭露真相。是妖怪,就除魔降妖。”
“妖怪要吃人,不把他灭了,还要给他供奉?”
“大人教训的是。”县令诚惶诚恐。
也不敢说,万一是道行高深的妖,他们对付不了怎么办。
“迟兄,今晚还是我同你们一起待在庙中。”谢观河仍然是不放心,“无论是人是妖,小心为上。”
“不用。你们随便找个地方等。等我把他抓了,肯定让你们都能看到龙王。”
别打扰他和阿季二人世界。
“晚上我们就在此处等候。”杨辉羽看了一眼杨闻拓,“若是出了什么异常情况,你稍微弄大一点声响,我们即刻进庙。”
迟肆一撇嘴。
这群人怎么还是不相信他的实力。
前晚在水寨露的那一手,还不够惊天动地神鬼惧怕?
商量好一切事宜,时间仍早。
众人手上都各自拿着书,安静观读。
也不知他们哪来的书。
迟肆穷极无聊,干脆朝杨闻拓颈窝处一靠,将清劲瘦削的肩背当做靠枕睡起了大觉。
今日起得早,正好补眠。
被叫醒时,天色已暗。
县令让人送了饭菜,为了以防万一,除了杨辉羽和谢观河,他还安排了县衙捕快。
吃过晚餐,两个贡品自己走入庙中。
庙内香烛长燃,光线暗昧,廉价竹香的味道弥漫不散,浓烈得有些呛鼻。
夜里空荡无人的庙宇,总是有种别样的寂静诡异。
不知这个龙王爷什么时候显灵,还得在庙中干等上一段时间。
迟肆搂着心上人,在光滑平整的大殿正中坐下。
“我们先猜猜,这个龙王爷的高矮胖瘦?”杨闻拓调谑,“不是说有人见过龙王化形成一个道士?”
迟肆在心尖玉食脸上轻咬,“无论高矮胖瘦,腿都没我长,脸也没我好看。”
他下午揽着对方独自睡觉,又做了一个差点垂涎三尺的美梦。
珍馐佳肴甜腻的香气传入鼻尖,又让他邪思游念浮想联翩。
他想要这个贡品。
今日得知有人为他修庙,他就想到了。
他突然很想试一试,在自己的神像投下的阴影处,吃下这个贡品。
今日的阿季穿着一身素白,更为明润纯净。
他想撕开脆薄外壳,加深艳白光润肌骨上的嫣红血痕。
在自己的庄严神像面前,将水波潋滟的纯澈目光染上污浊,将贡品狠狠弄脏。
在自己的神像面前,让贡品沉吟低泣着向自己哭喊求饶。
神像投下的暗影遮盖了缱绻缠绕的影子。
“阿季,”诡艳如妖魅的双眸阴寒晦暗,暖风和煦的清朗嗓音染上粗重低沉,“看你做的好事。”
“老四……”润澈雅音轻微沙哑,极尽克制的清冷更是诱心惑神。
“先做正事。”
迟肆磨了磨后糟牙,在艳润脖颈上留下触目血痕。
那个龙妖到底什么时候显形?还要让他再纡尊降贵等待多久?
骤然一阵沙沙轻响。河岸边的草木无风自动,长草跟随波涛摇动起伏。
什么东西来了。
迟肆心中微凛,好歹收敛了一点邪火。
他起身将心尖玉食温柔护在怀中,仍未熄灭的星火使得音调爱意低沉:“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靠在我身上。”
杨闻拓轻轻嗯了一声,霎时感觉一阵轻微的头晕目眩。
过了一息,眼前景色突变。
所在之处不再是宝相庄严的神庙,四周墙道狭窄凹凸不平,似乎,像是一处洞穴?
“这里是?”
迟肆看了看周围:“这里灵气交杂奔涌,下方有地脉节点。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龙王庙的正下方。”
龙王庙地下深处,有一个洞穴。
“这么说,”杨闻拓一点就通,“这是龙王爷的家?他平日就住在这里面?”
迟肆笑音狂妄:“他的修为太弱了,我很难察觉的到。不过现在离得这么近,大概能感觉出来,他此时就在这个洞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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