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时,武林盟主和一众泰山北斗入了内,下头的侠士们依序站好,一时间噤若寒蝉无人敢多言。
雷厉行没入座,直接走到大厅中央,二话不说朝众位侠士道:“道藏还是按照昨日大家商讨的办法,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销毁,不知各位侠士可有异议?”
大殿内传出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
谢观柏从人群中挤到迟肆旁边,朝他和齐季小声道:“他们看过啦。”
昨日九大门派商量了半天,一致决定打开卷轴,同看其内容。
这就相当于这几派都得了道藏。
难怪下面那些九大门派的弟子都默不作声表示赞同。他们能不能有机会学习道藏内的功法,已经变成门派内部事务。
至于那些小门派和无门无派的侠客,无论同意与否,都没说话的资格。
第60章
过了片刻,雷厉行拿起竹简:“既然大家一致同意,那雷某此刻就将其销毁。”
他大步迈到一人高的金漆香炉前,将竹简扔入炉内。
火苗蹿动出细微滋滋声,似有一团清气从炉中冒出,缭绕于殿内,在寸缕光柱下飘荡生辉。
不过半柱香时间,此卷竹简已功成名遂,归退于天之道。
大殿内寂静无声,只有远处钟声回荡。
雷厉行再次走入大殿正中,朝天下英雄拱手:“道藏已毁,此次武林大会完满结束。恕雷某还有要事在身,难以一一为众位送行。还望各路英雄见谅。”
道藏没了,武林大会结束了,大家可以自行离开。
人人都懂他的意思,却无任何一人行动。
大厅内依然鸦雀无声,无人敢先声打破这易碎的虚假安宁。
但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汹涌,即将碎冰汹涌而出。
迟肆忽然间玩心大起。要是他扔一颗石子,打破这镜花水月的平衡,这些人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他正准备迈出长腿,踏出大殿打道回府,身形刚动就被齐季拉住了手腕。
齐季斜了他一眼,画笔难描的清艳双眸闪过一道暗沉锋光,甚至带着一点咄咄逼人的冷戾,警告他不要恣意妄为。
手腕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全身一顿,心头如同起了一团火焰般灼热,四肢百骸却冻得有些发僵。
他瞬间绷紧了身子,站得如修竹般笔直,不敢再动。
片刻之后琢磨着什么地方有点没对劲:自己耳根子怎么这么软?还没点头答应呢!
可为了让对方早一刻朝自己表明心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大殿内对峙着诡异的寂静。
三刻钟响,一个身影从圈椅上当先站起,朝众侠士道:“武林大会已经结束,接下来是我派内部之事,若是各路英雄想要做个见证,我苍山派自然欢迎。”
“只是,还望大家不要对本门事务多做干涉。”
下头有些私语。
“他们不讨论如何处理迟肆吗?”
“不知道,但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管他哪派的事务,看看情况再说。总之不能走。”
苍山长老顿了片刻,看向迟肆所在方向:“我有一事,想问问迟少侠,昨日酉时三刻到戌时二刻,少侠身在何处。”
这一时段,差不多是日落到月升之间。
他先是在房里睡觉,后又坐在院子门口等人。
诶?怎么这两个时刻听起来有点耳熟?
迟肆随口/交代了自己的行踪。
“可有人证明?”
迟肆挑起眼角看了一眼文静。
昨日文静文娴和齐季都看到他坐在院门口。
文静神色中含着一股无奈的清愁:“那个时候,已经过了戌时二刻。”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随意一摊手,懒散的漫不经心:“你问问有没有住那边的人,路过时看到我的。”
他那么大一人坐在门口,经过的人都应该看到。
然而等了几息,无一人答话。
不知谁说了一句:“仙踪院是贵客居所,里面独门独院,住的都是身份不一般的客人。”
只有各派长老,和素有名望的大侠才有资格住那处,来往行人并不多。
那段时间,没有人经过迟肆居所。
迟肆已然明白苍山派长老什么意思。
那老头在怀疑,卫彬是他杀的。
杨辉羽说过,凶手极有可能在文静文娴,谢观河谢观柏,齐季和自己,这六人之中。
而其他几人,昨日下午结伴同行,彼此之间可以互相作证。
只有他一人,没人能证明他的无辜清白。
他心中有了计较,转向杨辉羽,扬了扬下颌:“喂,把你那几个探案经验丰富捕快叫来。”
难怪姓杨的会有如此提议,原来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结果。
凶手明明有大把的时间清理凶案现场,倒掉有毒的茶水,可他偏偏将所有证据留下,堂而皇之摆在众人面前,就是想告诉大家——凶手和死者相熟。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栽赃嫁祸。
凶手知道那个时间他独自一人,没有人证,故意用这样一眼就能看穿的杀人方法,轻而易举将矛头指向了他。
极为简单,却极为有效。
且让他有口难辩。
想要找出真凶证明清白,山庄内的江湖人恐怕没有这个本事,只能看官府里那些经验丰富的行家里手能不能找出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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