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季在花草丛生的青石小道上闲庭信步,花朝月夕,身边还跟着两个姑娘。
一个文静,那都算了。
另一个是那个情绪一激动就爱动手动脚的姑奶奶。
三人欢声笑语谈笑风生,看得迟肆无比刺眼。
他心中忽然就窜起一股无名心火,灼得心尖生疼。
聊得正欢的三人看到迟肆坐在院门口,正打算同他打招呼,却见他沉着脸,飞速起身径直走入房间,被狠摔的房门发出咚隆一声巨响。
“他怎么了?”文娴一脸茫然。
迟肆先是家毁人亡流离失所,如今又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前路未卜。她对他同情万分,特意过来探望,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就吃了闭门羹。
“可能心情不太好吧。”文静无奈,“平日看他心宽意适,嘻嘻哈哈的,可家破人亡这种伤心事谁又能真正完全放下。独自一人的时候难免失魂落魄悲从中来,今日我们不该留他一人独处。”
“那我们现在……去敲门?”
“待会我去看看他。”齐季道。
“也好,天色已晚,我和阿娴就先回去了。也不知师叔他们商议的结果如何,但我觉得这事难以善了,往后几天的情况说不定更糟。”
文静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
齐季极有涵养地低眉垂首听她说完,待人走后哼笑着长舒一口气,转身入院。
迟肆进房后又一头扎入枕被间。
听得外头话音消失,心知那两人终于走了。随后一阵轻微脚步声,一个模糊轮库映在雕花的房门上。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现在几有个灵魂拷问摆在他面前:
自己该在齐季说到第几句话的时候同意让他进门?
是该硬气一点,让他多道几句歉?
还是该表现得大度一些,认个错就行?
虽然齐季还没表明心意,自己也还没点头答应……但齐季用情至深,他也定然不辜负对方的一腔真心,这么算下来四舍五入就差洞房花烛。
既然这样,齐季道个歉,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自己也不能一直揪着不放,让对方觉得他小肚鸡肠。
齐季还没说话,迟肆的熊熊心火已自行灭了一半。
正等着对方开口道个歉,掐灭最后一点余烬……
……人怎么走了?
什么意思?
齐季就在他门口站了一两分钟,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迟肆心头一阵莫名心悸,还夹杂了一点仓惶失措。
齐季是觉得他心胸狭窄,不想理了?
可他很好哄的。他平时极少动怒……好吧,最近似乎确实无缘无故发过好几次脾气……
可他真的很好哄的。
何况他貌美如花修为高深还器大活好,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哄几句怎么了?
明明喜欢自己却憋着不说,让他等了这么久,算什么英雄好汉!
迟肆越想越心闷,一腔烦心愁绪又找不到地方宣泄,只能抓起枕头往头上一盖,继续躺着生闷气。
不说话是吧,看谁能憋得过谁!
***
夜风轻微,卷起悠扬笛声。曲调如松涛阵阵,飘零流转万壑风生。
杨辉羽坐于亭内,抬眼看向红墙角落处的阴影,嘴角扬出一抹无声轻笑。
一曲幽止,墙边缓缓出现一个身形,几乎要和阴影融为一体。
“不知杨大人叫我来,有何要事?”
齐季清雅嗓音中的冷冽气息毫无遮掩,澎薄欲出。
杨辉羽转弄手中玉笛:“没事就不能叫你来闲话家常?”
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他哼笑一声:“你托我帮忙做的事,已经办妥。”
“杨大人办事牢靠,我自然放心。大可不必一一详述。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阿季,”杨辉羽嘴角挂上一抹玩味笑意,“这事到底是“他”的旨意,还是你自己的主意?如今事态混乱,这样的局面可还在你们的掌控之中?”
齐季眉眼微弯:“这当然是“他”的意思。一切都在他的预想之中,杨大人大可放心,继续按计划行事。”
杨辉羽哈哈大笑:“你这两面三刀的功夫,真叫人叹为观止。”
齐季回以一笑:“杨大人看的尽兴就好。”
杨辉羽又道:“不过我真没想到,那个叫迟肆的居然武功如此之高。
齐季摊手:“我也不知。”
“你就没想过,万一他功夫不济躲不了凌陆舟那一招?”
“若真如此,”淡漠冷音一顿,“也只能怨他自己命不好。”
杨辉羽别有深意笑看了他一眼:“真心话?”
齐季眸间暗光转瞬而逝,嘴角轻扬,无声替有声。
杨辉羽哼笑:“我现在是越来越有兴趣,这池水还能浑到何种程度。希望你们“家主”明日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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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牡丹亭
第59章
第二日,酣梦中的迟肆被门外的谈话声吵醒。
惺忪睡眼往窗外一瞅,天光已大亮。
想必是齐季来叫他起床,去参加武林大会。
他半睡半醒套好衣衫,衣襟都还未理齐整,哈欠连天开门一看,齐季和谢观河正在房外廊下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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