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的暴躁易怒,口中时常低念,神仙不愿收他为徒,是因为他俗世还有牵绊。他那阴沉森然的模样,看上去让人有些害怕。”
“前几日,他忽然说得到神仙启示,神仙要见他一面,让他再去一次逢山村。但到了客栈,他又说时机没到,要先在客栈住几天,等时候到了再去觐见神仙。”
“于是我们在客栈里暂住下来,他成日在房间里打坐,不出房门半步。然后到了昨天晚上……”
故事终于说到重点,听众们都屏住呼吸,凝神静气等着陈五继续说下去。
“老六说要吸收日月精气,房间从来不关窗户,有时甚至晚上也不睡觉,只打坐。”
“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他一声大叫惊醒。他指着窗外激动说着神仙来了神仙来了,我也朝窗外看去,外面真有人在飞。”
第17章
听到这里,迟肆笑意瞬间浮上了脸。
他瞥了眼谢观河,谢观河以手捂嘴清咳一声,面色有些尴尬。
陈五他们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神仙,而且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的谢观河或者谢观柏。
他俩为了善后方便,把那几个江湖人引到客栈外对付。而陈五刚好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但其他不知情的百姓听陈五这么说,免不得以为真有神仙。
“然后呢?”有人问。
“老六十分激动,说神仙来此处,就是要收他为徒。他高兴到手舞足蹈,在房里又蹦又跳。”
这就是昨晚他们弄出的大动静。
“可是我们在房里等了许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陈六继续往下说,“高兴了一段时间后,老六又阴沉下来,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低声念着神仙不收他是因为尘缘未了。要是没有世俗的牵绊一定能拜入仙门。”
“这时他不知又从窗外看到了什么,忽然从房间里冲了出去。我也急忙跟着他跑出去,追到了客栈后院,老六他……他……”
陈五顿了顿,眼眶微红神色悲凄:“他就像着了魔,眼里泛着红光,嘴里念着要斩断尘缘。而他所谓的斩断尘缘,竟然是要杀我……”
“我和他推搡起来,他力气出奇得大,我被推倒在地,只觉得脑袋撞到了什么东西,之后发生的事,就再也不知道了。刚才醒来后听你们说,老六他已经……”
陈五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是清楚了。
但陈五昏迷后,陈六又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难道……他真的得道飞升了?”人群中不知有谁说了一句,“昨晚真的有神仙来过?”
客栈大堂内瞬时炸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原本就有许多人相信逢山村的神仙,如今听陈五这么一说,都觉得陈六或许真的坐化飞升。
迟肆哼笑了一声,和齐季交换眼神。
四人默默走出人群,离开大堂上了二楼来到迟肆的房间。
“不知谢神仙有何高见。”齐季眼梢微挑,揶揄谢观河。
谢观河楞了片刻,面露一丝惭愧:“没想到我们竟被陈六误认为神仙。但陈六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想不明白。”
齐季又淡笑着看向迟肆。
迟肆懒散摊手,示意他也不知。
谢观柏忽然道:“陈六不是练了个什么法术吗?不会真的悟道了吧?”
“悟道是一种修行,陈六那是死。”迟肆轻嗤,似乎对于谢观柏弄混了飞升和死亡非常无奈。
但他心念一转,又从谢观柏这句话中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陈五曾说他弟弟像着了魔一样——陈六的种种举动,真有些像是修炼了什么功法,走火入魔。
齐季和谢观河也同时想到了这一茬。
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逢山村的神仙身上。
但仅凭一些虚张夸大的传言和误会,四人在这里坐着也讨论不出什么真相来。
等到谢观河和谢观柏离开了房间,齐季才谨慎的关上门窗,准备和迟肆说一些事。
有那师兄弟二人在,一些话他和迟肆不方便说。
“怎么?”迟肆坐下,给齐季倒了杯水。
“我原本是打算和你们一同先往摧雷山庄,等武林大会过后再去逢山村查探。”齐季看了眼迟肆,带着歉意:“但是现在我决定先去逢山村看一看。若是道路疏通后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先行一步,不用等我。”
“武林大会你不去了?”迟肆微惊。
齐季对于逢山村一事过于关心,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或许是和齐季的组织有关?迟肆心中疑惑,却又不好多问。
齐季点点头:“家主早就安排了其他人前往摧雷山庄,道藏之事本与我无关。我只是担心你路上又遇到偷袭埋伏,才想和你一同前往。”
“但现在逢山村一事让我有些不安。所以我决定改变计划。”
“这种打着神仙名号招摇撞骗的事,一般人很难插手。”迟肆微叹,“百姓多迷信鬼神。而一个人若是迷信起来,你告诉他真相,他不仅不信反会叱责于你。”
除非朝廷明令禁止,仅凭热血侠义之士,靠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很难说服迷信的百姓。
如今皇帝自己都迷信方士到处寻找长生不老之法,民间更是效仿。
加之今年天灾不断,人世难宁,百姓求神拜佛祈望平安之风比以往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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