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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降格仙器很多,皇帝内库里有许多蓝玉,被赵誉一口气吸干了,贵人们一应养生的仙丹灵草也没放过。
    他的神识前所未有的强横,顺着广韵宫扫了出去,堪堪赶到的天机阁蓝衣半仙一照面就被他从剑上掀了下去。一时间,赵誉产生种错觉,好像整个人间都只是一副画作,而他高高悬在画布之上,提笔就能生杀予夺!
    金平……
    下一刻,他飞快地在“画布”上锁定了皇帝周桓。
    筑基修士一个转念,已经欺到了被狂风惊醒的新皇身边!
    就在这时,一道挟着火光似的箭射穿了赵誉伸出去的手,箭矢擦过凡人皇帝身边,惊呆了的周桓毫发无损。
    庞戬一声长哨,几个蓝衣落在赵誉周围,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赵誉微微一甩手,被破障弓射穿的手心毫发无损地自己长了回来:“总督大人。”
    “赵誉,”庞戬先一个芥子护住了凡人,这才背着手转向昔日同僚,“你与我脚前脚后进的天机阁,都是苏长老一手带出来的,如今也算资深了,未经接引,擅自在凡间筑基,险些伤及凡人,你该当何罪?”
    赵誉一笑:“庞大人,别装糊涂啦,我知道你耳目灵得很,内门出了什么事,各地赵氏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
    庞戬:“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赵家宗亲姻亲到处都是,别说沽州,就是宁安赵氏的九族都牵连不到你,你疯了吗?”
    赵誉听完,只是笑了一下:“你懂什么?”
    他庞戬只是一条无牵无挂的看门狗,父母都不知道是哪个山旮旯里出的乡巴佬,族谱祖坟都找不着的货色。他眼界一辈子被局限在凡间,与那苏准一样,名为玄隐外门,实际连玄门的门都不知朝哪里开。
    朝菌不知晦朔,他根本就理解不了“蝉蜕”对一个家族意味着什么。
    “多说无益,”赵誉摇摇头,“我知道你手段多得很,不止一次越级杀过筑基,你来试试。”
    话音没落,两人已经都不在原地,庞戬猝不及防地遁地,从赵誉方才站着的地方钻了出来,赵誉也早知道他要干什么。庞戬一露头,灵感就被触动了,只觉周遭一切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微地扭了一下,被他护在芥子里的皇帝身后陡然多出个深渊,周桓面露惊恐,眼看就要掉下去。
    庞戬瞬息之中锁定了赵誉所在,砸出去的符咒却纷纷在半空中被赵誉打散。
    几个蓝衣相当默契,有人去保护周桓,有人配合庞戬,然而周遭随即浮起浮山海市图中的山与雾,赵誉游刃有余地将他们全圈在了画中。
    他们以前越级杀的筑基都是邪祟,就算修为高,有本命神通、资源终究是有限的,比不上天机阁每年有来自镀月峰的杀器供应,然而这一点对赵誉来说不存在。并肩驻守青龙塔百年,人间行走们对彼此的修为和手段比自己还熟悉,争斗起来简直像左右手互搏——左手还刚吃过大力丸!
    与此同时,各地天机阁都将本地护城铭大开,赵氏作乱的消息雪片似的往京城飞;被封死的玄隐山内门里,林炽见主峰两路人马暂时还算平静,回镀月峰猫了一天,在奚平的辗转反侧下到底没忍住,又悄悄溜了出去,才刚绕道飞到飞琼峰后山,就听见主峰一声巨响,青鸾的毛险些吓掉了。
    那边对峙了两天,到底是动手了。
    第90章 羁旅客(七)
    乱局像迸溅的火星子,炸遍了九州,三大州府先后失联,沽州天机阁和当地赵氏旁支打起来不要紧,当地引发了地震,把一段京沽蛟轨震变了形,拉满了人或货的腾云蛟都给堵在了路上。南方未褪的酷暑很快融了冰,发臭的海鱼摊了一地,贩鱼人敢怒不敢言。
    很快,就连渝州边境也被波及,奚平存在徐汝成身上的神识“看见”,半仙们动起手来灵气乱窜,周遭镀月金的熔金炉法阵都遭到干扰,无数工厂被迫停工。人们像闻到了暴雨前土腥味的小虫,全都找地方躲了起来。峡江上的渔船与蒸汽船一夜间消失了。
    “这些姓赵的是不是有点丧心病狂?”奚平将仙山内外乱象看了个遍,“难道凡是拜入内门的,用的道心都是从赵隐那来的,一人心碎全家寻短见?”
    “大多数确实是。”林炽稳住青鸾,叹了口气,“所以赵氏升灵相对多些。”
    奚平:“啧。”
    怪不得,量产的机工厂货。
    林炽又朝主峰附近的升灵战场看了一眼,说道:“司典长老李凤山道心没碎,人还在世,只是名为‘闭关’,禁闭一千年而已,李氏、以及依附于李氏的张、齐、吴、汤四家便都就此衰落,大厦倾颓。何况司礼长老殒落。赵长老究竟因何事走火入魔道心破裂,目前不得而知,但他死后残魂还被劫钟打散,总归是不那么光彩,他们这也是怕。”
    奚平道:“怕什么?太……皇上他娘不姓张么,也没耽误她当太后。先帝那么凶,不也没逮谁砍谁。”
    林炽顿了顿:“虽无明文,但仙山已有默契,那五家后人自此不入玄隐大选,也算日暮途穷了。”
    奚平听完“哈”了一声:“林峰主,不让修仙就算‘日暮途穷’了?敢情列位仙尊也知道仙山脚下,做人不如做狗么?我还以为你们觉得自己怪不赖的。”
    林炽从不与人争辩,只说道:“唉,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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