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情叹了口气,把旁边一个缺了腿的桌椅剁吧剁吧劈成了碎块,拢了一个火堆点起来。
夜晚更深露重,寒气入体,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都围着火堆席地而坐,应南枝看了看那脏兮兮的地面,犹豫片刻也坐了下来。
这其中最纠结的应该是月半缘,他自幼读圣贤书,执君子行,从小到大那是一个错都没犯过,今日饮酒犯戒被罚,说出去都没人信。
沈将携一直跟在燕情屁股后面,满脸痛苦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燕情见状了然,伸手替他解了穴。
“不好意思,我忘了。”
“咳咳咳……我……我就说今日不宜出门了……这下可好……师尊明天一定打死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将携缓过来之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
“我现在真的很想睡觉,这个鬼地方连床都没有。”
妙儿拖了个东西过来,
“床没有,蒲团倒是有一个,你可以跪在上面睡一晚。”
她话音刚落,只见那落满灰的蒲团忽然鼓起了一个包,紧接着一只老鼠从破洞里面窜了出来,嗖的一声跑远了。
“……”
妙儿只好把蒲团又扔了回去,
“你还是坐着吧,免得伤害了无辜生灵。”
沈将携捂着头一脸痛苦,
“师尊这两日喜怒无常,我明日肯定少不得吃些苦头。”
临沂闻言嗤笑了一声,
“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全浮云宗的人都知道洛君荣脾气最臭,就连白玉凉也稍次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说完又没忍住看了燕情一眼,却见对方老神在在的闭目休憩,眼皮子都没掀。
这一夜众人无心睡眠,第二日卯时未到门便咣的一声被人打开了,外面齐刷刷站着十几名弟子,为首的正是白玉凉大弟子随云。
“掌门有令,传你们去大殿。”
随云说完面带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但想起昨夜千鲤池里那死去的鱼儿,又觉得他们该。
弄什么不好,把掌门辛辛苦苦养了五十年的玉鳞秋也给醉死了。
这大概是众人入浮云宗后最丢脸的一天,掌门连同四尊到了个齐全,幸而大殿门还关着,不然真的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们昨夜做了什么都给我一一道来,有半点隐瞒我饶不了你们!”
掌门想起自己养的那些鱼,气的心肝都是疼的,整整一千条,没一个逃出魔爪的,这也就算了,还搅得池子里臭气熏天的,简直“香”飘十里。
掌门大清早不是自然醒的,是被臭醒的。
妙儿那坛五百年陈酿跟遍体生香的玉鳞秋混合在一起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这是令人始料未及的。
众人闻言是连头都没敢抬,直接齐齐咣一声跪地上了,应南枝没打算跪的,但被临沂按着肩膀强行给跪了。
“弟子知错——”
妙儿反应慢了半拍,她左右一看只好也跟着跪了下来,硬着头皮道,
“是弟子昨夜偷偷买了酒上山,拉着师兄弟们一起尝的,都是我的错,师尊你要怪就怪我吧,旁人无辜,莫要牵连了。”
掌门很想扯着她的领子质问那么问一句,旁人无辜,他的鱼就不无辜了吗?被酒腐的连骨架子都没了!
掌门半晌没吭声,不是不舍得罚他们,而是在想怎么罚才能泄了自己的心头之气,看他下巴那一颤一颤的胡子,肯定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月沉长老倒是想求情,毕竟月半缘一向乖巧听话,但她一觑掌门脸色也默了下来,百药尊笑嘻嘻的坐在上位,对相迟凡吃瘪乐见其成,只是可怜了相迟棠那个傻徒弟,柯月自顾自的拨着七星盘,低着头半句话不多说。
殿内一片寂静,最后还是洛君荣站起身,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我依稀记得生息阁中养了数十尾玻璃盏,掌门师兄若喜欢的话便拿去吧,左右我不精此道,留着也是暴殄天物。”
他此言一出,掌门下垂的嘴角已经不受控制的飞速上扬,却还是顾全脸面推辞了一番道,
“此物难得,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掌门师兄喜欢便好,也算是替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告罪了,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洛君荣说完步下台阶,经过燕情身边时顺手把他给拉了起来,堂而皇之的把人给带走了。
跪在人群中央的临沂:师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好在他这次还算机灵,洛君荣口口声声说替他那不成器的徒儿告罪,临沂觉得这妥妥说的就是自己没错了,赶紧麻溜爬起来跟了上去。
洛君荣带着燕情出来,原是有话想跟他说的,哪晓得一回头发现临沂跟在后头寸步不离,便只得歇了心思。
燕情觉得那五百年的酒后劲可能有些大,他被洛君荣拉出来时脑子还是一片空白,连怎么到的南归殿都不知道。
“燕情,你随本尊进来。”
洛君荣说完瞥了临沂一眼,这才进门,燕情则蔫头耷脑的跟在他身后。
临沂素来知晓洛君荣偏疼燕情,无非就是因为对方聪慧乖巧有天赋,他暗自撇嘴,心想洛君荣这次怕是要对燕情失望透顶了。
挥袖关上殿门,洛君荣见燕情虽是面色如常,却眼神混沌满身酒气,不由得皱了眉头,声音也冷了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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