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顿时惊醒:“啊?”
来人便将她看了又看:“你在这闹什么,还不将小少爷的屋子打扫打扫。”
季柯眉一挑。哦?
“少爷要回来么?”
便听那侍卫打扮的人说:“十五年之约快到了,他总要回来继承家业。你要是好好侍候着,说不定能当个通房丫头。”
这样说着,两人就走远了。
结果听了半天,屁大点事都没听到。这洛家他算是白来了。季柯刚想走人,便听屋内咔嗒一声,一人打开了窗子,淡淡道:“阁下乘风而来,不当仙人之姿,却要学梁上君子?”
季柯:“……”不可能,区区一个普通人怎么会发现他。
“说的就是你。”
季柯:“……”巧合吗?
那人低低笑道:“巧不巧合,为何不亲自来问。”
………看来不是巧合了。
洛沐云只觉得身后一阵风动,屋内烛火晃了晃,他微微一笑,便放下了窗格。
“这位佳人有礼了。”
佳人?季柯已经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正要往嘴边送,闻言道:“你瞎吗?”
这么个大男人看不见佳个屁。
他本意讥讽,不料对方竟嗯了一声:“这都被你发现了。”
季柯一愣,抬眼望去,只见这个年轻人身披睡袍,面色坦然,眼神却黯淡无光。一看就是个瞎子无疑。这人竟果真是瞎的。倒好的水不喝浪费,季柯慢慢啜饮,心中却道,怪不得洛家要挑小少爷当家主。一家之主,当然不可能是瞎子。不过不是还有位二少爷么?
殊不知这位洛大少爷知道他心中所想,平和道:“我听说远在太华山的剑门,有大弟子,二弟子。事务却仍由三弟子代掌。可见谁当家作主,只与能力有关,和年龄大小并没有关系。季先生,你说是吗?”
季柯猛然攥紧茶盏:“你是谁?”竟然会知道他姓季。还轻易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暗中观察洛沐云,对方在他眼中柔弱地风一吹就会倒,脖子一捏就断,怎么看也不像厉害的人。
洛沐云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对方动了杀心,虽不能视物,在屋中却有如明镜,慢慢走到桌边,说:“大约上天怜我,我瞎了眼,便亮了心。一点雕虫小技,季先生不用介怀。”
这样说着,就坐下来,就坐在季柯身边,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季柯冷眼看着他,忽然说:“大少爷这虽不能视物却有如明镜的模样,像我一位故友。”
因他这话未在心中盘桓,故而洛沐云探不到季柯内心,奇道:“哦?是谁?”
“一只除了吃一无是处的凶兽。”
洛沐云:“……”这是在骂他不是人吗?
“会揣测心思固然能快人三分。但若对方不想不揣不谋,你又能如何?”季柯慢悠悠看了洛家大少爷一眼,也就开始能骗骗人得个手,一旦晓得他如何猜你的,便丝毫不惧了。这天下多的是口直心快,能动手就不动口的人。
洛沐云眼眸半敛,只说:“别人我暂且管不着,只是,现下能知道季先生心中所想,就已经够了。今日有缘相见,季先生有没有兴趣听个交易?”
季柯忽而一笑:“和我谈交易,代价很大。”
“代价大不大,看交换的东西够不够。”洛沐云道,“先生过来,不就是为了打探三弟底细么。凑巧,我还知道那么一些。”
出卖自己的弟弟,这个人瞧着温文尔雅,做的事倒是挺不要脸。季柯扬扬下巴:“你这么不顾念手足之情?”
“我一不曾骂他,二不曾害他,三不曾伤他。如何谈得上不要手足之情。”
季柯道:“哦,那你说说看。”
洛沐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说:“我因识天机,故而眼瞎,却能破人心,可帮尊上立足蓬莱之巅。只是请你放洛家一马。”
这个交易,季柯是稳赚不赔的。
洛沐云一脸笃定神色,似乎是打定主意季柯会为之心动,从而与他谈条件。
不料季柯却勾起唇角来:“不好。”
不好?
洛沐云一愣。
天底下有多少人想得到的承诺,季柯竟然不要。
“蓬莱有什么好,我不稀罕。”季柯将手中茶盏转了一圈,漫不经心道,“我想要的自己会拿。可是欺负了我的人……”他顿了顿,方说,“我就不能忍。”
“除了这个,洛大少爷还有什么要与本尊说的吗?”
明明这人语气也算平和,洛沐云却听出了一股刀剐的味道。
洛沐云:“……”
季柯等了会儿,见对方不出声,方‘啊’一声,松了手,一弹指便将那茶盏归了原位:“看来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
不过这位大少爷倒也不必杞人忧天,他不过是来一探虚实,还没动杀心。只是洛家要是不愿意在南阳乖乖当名门世家,那这南阳第一家,换个人坐坐也未尝不可。想来苏家与金家都不介意在南阳多一块地盘。
洛沐云等这个机缘中的人等了这么许久,还没等来机缘巧合,就忽然察觉季柯站了起来。他心中有些乱,这与他先前算到的不同啊。便听季柯道:“你是不是很惊讶?我便教你,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说着俯下身,按上洛沐云肩头,“可巧,本尊就是天。”
而且他最不喜欢别人猜他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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