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持着微笑——暴跳如雷。
他姥姥的元真,老子和你们嗑到底了!
“二师兄把屋子拆了,又装了一遍。”
元真微笑地听着下面弟子的复命。赞叹道:“动手能力也不错。”
丹阳倚在窗前,发如瀑,颜如玉,伸手之间都令人着迷。一脸漠然:“怕是故意装的。”
“这样不是更好?”元真道,“他留在剑门另有所图,大师兄不妨也和他等价交换。给他他想要的,拿我们所需的。”
“要令一个人心服口服的话……”
元真停了一下:“我想大师兄最拿手了。”
丹阳拈回一粒雪珠,看它融在指尖,化作晶莹一滴水,自指缝淌下去,随着内力蒸腾成云霞。降在太华山之中,周而复始。亦如修道之人的岁月。干净而单调。
“我不会说话。”
“那最好了。”老三很淡定,“你尽量少说点话。”免得把人气死。
“……”
说话这么直白,真不可爱。丹阳一脸郁闷地关上了窗户。这种风雅的事还是不适合他。风太冷。“你人派出去了么?”他指去打探消息的弟子。
元真道:“派出去了。”
他抬起手,一座微型太华山从他手中缓缓升起。云层涌动,惟妙惟肖,像真的一样。
丹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戳。“有什么结果。”
“没这么快。去法门,不耽误也要三天。在周围,最快也要一天半,何况要打听得细致。而且已经两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猜消息可能会被锁在蓬莱。”
因为要去渭水,一定要到南海,经过蓬莱。蓬莱本就有自身结界,不与外界大陆来往。如果逍遥子他们真在渭水出了事,依蓬莱的尿性,不大可能将事情扩大。起码暂时不会。
丹阳沉吟:“能去蓬莱的人很少。”
不是很少,是几乎没有。
对大陆修道者而言,蓬莱是当年的仙界遗留下来的小仙境,里面五位峰主,实力均上大乘。随便一个都能和逍遥子战得七七八八。丹阳固然是天下第一剑,可在以法术著称的蓬莱面前……近战是种痛,谁战谁知道。
“元真。”丹阳细长的手指抚过窗棂。那上面一尘不染,一丝灰尘也没有。“这种情况,本来应该我亲自前去。能让师父吃亏的人,寻常弟子遇上了,也是束手无策。”
“此事到底如何尚未定论。还是先了解一下比较稳妥。”元真不解,“师兄,你似乎很急?”到底是同门师兄弟,丹阳瞧着与往日没不同,元真却瞧出端倪。
“不错。”丹阳没想隐瞒,在这件事上,他是有些急躁了。
他坦然道:“因为我受了伤。”
元真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丹阳今年一百八十岁。他十六成年。一百六十四年以来,从未和受伤有过联系。能让丹阳承认的伤,又岂会是小伤。元真不止大吃一惊,甚至可以说是挨了一闷棍!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谁伤的你?”连问三句。
丹阳眉目沉静,按上元真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是我自己。”
大乘之上是散仙,逍遥子接近大乘,尚未至。而丹阳,若是悟到剑心,便离大乘只有一步之遥。这世上,几近大乘功力的,除了剑法丹三门宗主,就只剩下蓬莱五峰。或许还会加上一个丹阳。可是现在丹阳失败了,就不再提其他。
“悟不到剑心是小事。但因强制脱离入定,我受到了反噬。”
元真蹙紧了眉头:“那你现下……”
丹阳眉目沉沉道:“修为倒退,只余三成。”
这么少?元真眉心一跳。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丹阳眼梢一抬制止了他,随后并指成剑,一道无形剑气直冲门外而去。
……
裂成两半的门板孤零零躺在地上,元真倒抽了一口冷气——
心很痛。
修门要钱的啊大师兄!
他顺着门板往上瞧,门外的青年镇定自若地拎着食盒,一只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
“这么迫不及待想吃饭吗?”季柯淡定地跨过房门的残骸,将食盒放在桌上。
丹阳冷眼瞧着他:“你来干什么?”
“送早饭。要我重复吗?”季柯想了想,“大师兄?”说着眉一挑,“是这样称呼吧。”
“元真。”丹阳道。
元真应了一声。
“你出去吃。”丹阳看着季柯,声线毫无波动,“我和二师弟有话要说。”
元真看看丹阳,再看看季柯,从善如流。老大和老二之间的较量,不是老三能插手的。太好了,以后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如临大敌一般面对大师兄的冷脸了。他有预感这个便宜的二师兄一定能吸引住大师兄的大半火力。
待元真走远。
两人才隔着一张桌子遥遥对视。
风呼呼地吹……
因为门坏了。
“说吧。”忍不住沉默的人还是季柯,他打量了一遍今天的丹阳。对方终于换了那套一成不变的衣服。腰间束了根红色的腰带,头上的发冠取了下来,换成了与腰带一个色系的发绳。难道这也是什么上古神兽的毛编的吗?季柯心中暗暗猜测。
不过。如果说纯白的丹阳犹如九天孤月,这副添了亮色的打扮就将他一下拉下了神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