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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熙摇摇头,道:“走吧。”
    印曜沉声道:“萱儿和殿下的婚事,须得尽快办了,否则……”
    他看了印熙一眼,低声说:“我们攀不住这股风。”
    “萱儿自然听我的。”印熙说:“殿下那边也答应了,只是这江尽棠和皇帝的大婚都没有办,殿下再办婚事,有些不妥。”
    “殿下不过续弦,无需大肆操办。”印曜眯起眼睛道:“婚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印家女要嫁进安王府,说来委屈萱儿了,但若是此事能成,将来这天底下最极致的荣华富贵,都是萱儿的,她最是懂事,应该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印熙叹口气:“可恨我萱儿不是男子。”
    “女子自然有女子的手段。”印曜说:“我们现在就去安王府。”
    印熙点头,忽然又握住印曜的手,道:“德光,此事你当真有把握?”
    “不过六成。”印熙道:“但是兄长,就算只有三成的把握,我们都要尽力一试!”
    “赢了你我享尽富贵,输了……”印曜道:“输了,就只怪我们时运不济。”
    印熙到底不比弟弟有野心,但是印家早已不能与印曜割舍开,哪怕心中惴惴,但他还是吸了口气,道:“好!”
    ……
    江尽棠听见宣恪要大婚的消息时,他正在看佘漪送来给他解闷儿的鹦鹉。
    这只鹦鹉颇为聪明,不仅会学人说话,还说唱两段小曲儿。
    山月通禀了这个消息,就一直等着江尽棠的反应,怕他生气,江尽棠却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去库房里看看,备份厚礼。”
    山月轻声道:“京城里似乎已经没人记得,当年的那段佳话。”
    “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提起来都晦气,何谈佳话。”江尽棠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看着毛色鲜亮的鹦鹉,喃喃道:“这世间,最做不得真的,就是情爱。”
    鹦鹉偏头看着他的脸,又开始唱起了那不在调儿上的小曲,听得江尽棠莞尔,他缓缓的眨了下眼睛,道:“山月,随我出门一趟吧。”
    “去哪里?”
    江尽棠沉默一瞬,才说:“去江余音的墓。”
    江余音死后尸骨只是葬在京郊的一处普通坟地,十年过去,江尽棠这是第二次来。
    第一次,是江余音下葬的时候。
    他愧对江余音,自觉无颜来见阿姐,年年清明忌日,都只是隔得很远很远,看一眼她的墓碑。
    江尽棠的手指拂过墓碑上的灰尘,缓缓滑过“余音”二字,额头贴在了冰凉的墓石上。
    “阿姐。”江尽棠声音喑哑:“好久不见了。”
    江余音宠他。
    幼年时他病中难受,阿姐就彻夜彻夜的陪着他,拉着他的手,给他讲故事,她讲的故事其实不好听,但是听着阿姐温柔的声音,江尽棠就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江余音的满腔温柔都给了他,他回给江余音的,却是一根尖锐的针,扎在她最柔软的心脏上。
    “她其实很胆小。”江尽棠说:“小时候,二哥拿虫子吓她,她都会哭。”
    “我不知道,那个下着雨的夜晚,她到底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将自己吊死在羯鼓楼上。”江尽棠声音颤抖:“她那时候,一定很害怕。”
    “可是已经没有人能保护她了。”
    江余音死在羯鼓楼,这是她对宣恪做出的了断,分明是如此柔软的人,却也终于心灰意冷,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留给宣恪了。
    她将所有的年少绮梦,用一根白绫了结的干干净净。
    “她死的时候。”江尽棠咬牙说:“才二十岁。”
    “主子……”山月半跪在江尽棠旁边,哑声说:“小姐看见您这样,肯定会难过的。”
    “其实我知道。”江尽棠看着暗沉沉的天,眼前似乎又是江余音嫣然一笑的模样,“她不会怪我。”
    可就是因为江余音不会怪他,他才更加愧疚。
    “主子……”
    “很快就要结束了。”江尽棠缓缓站起身,声音轻的似乎要化开在风里:“阿姐。”
    “等我。”
    ……
    安王纳妃,京城又热闹非凡。
    六月的天,已经燥热起来,九里香的花香弥漫在京城街头,人群熙攘,排列在两旁,看着王府的迎亲仪仗浩浩荡荡的穿过大街,往宁远侯府而去。
    印致萱坐在铜镜前,看着京中盛装的自己,她生的的确美,几乎妖艳,然而气质清冷,脸上也并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喜悦。
    她很清楚,这场婚姻,不过是将印家和安王绑在一起的手段。
    全福太太在为她梳头,嘴里唱喏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印致萱觉得颇为讽刺。
    她和宣恪或许白发,但绝不会齐眉。
    她看得透自己的父亲,看得透自己的叔叔,但是她看不清这位表哥。
    哪怕相识多年,她也半分看不透。
    “萱儿……”印夫人擦着眼泪拉起她的手:“今日你就要嫁为人妇了……”
    印致萱微微一弯唇:“母亲哭什么,我不嫁,母亲才该哭。”
    印夫人一顿:“萱儿,你终究是怨我和你父亲是不是?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父母亲生身之恩,养育之恩,致萱不敢忘。”印致萱道:“此次就算还了父母亲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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