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意思?”姜离忧拍开他的手,蹙着眉发问。
他记性不好,很多话说完就忘,池修雨冷不丁这么一问,他确实想不起来。
池修雨却觉得他是欲擒故纵,缓缓磨着后槽牙:“刚才在里面,你居然把我们的婚约拿去当赌注?”
“噢,那个啊。”姜离忧抚平肩头被揉皱的衣料,不以为然道,“不是挺好的吗,你被我缠着这么久也烦了吧。我突然想明白了,与其互相折磨,不如互相放过,你觉得呢?”
不知为何,听到他说“互相放过”的时候,池修雨有种微妙的不爽。
“像我们这种家族,婚约不是你说解除就能解除的。”池修雨冷冷地盯着他,“你忘了当时你闹出了多大的动静,才和他们同意你和我订婚的吗。”
他有意无意地强调,这门婚约是当时姜离忧自己主动求着订下的。
不是我需要你,而是你非我不可。
姜离忧确实记不清了,那是原主闹出的乌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看起来如果他不认输,池修雨不会轻易放他走的样子。
于是姜离忧敷衍地应着是:“知道了,是我的错。下次不会这样了,你可不可以别生气了?”
咸鱼才不想和你争论对错,咸鱼只想快快游走。
他语气一软,池修雨心下就不太自在。他注意到姜离忧柔和下来的眉眼,比他夹枪带棒时顺眼多了。
眼尾纤长,浅浅泛红,高挺的鼻梁下露出白桃肉粉色的唇,在初秋肃杀的冷气中,他的身上却绽放着比盛夏的花还要繁茂的明艳。
池修雨恍惚了一下。
或许是距离太近,那天闻过的甜香又若有若无地出现,缭绕在鼻端。橘香带着一点涩感的苦艾气息,就像姜离忧本人一样捉摸不定。
池修雨后退半步,冷笑一声:“你的小把戏真的很无聊,这么想吸引我的注意力的话,劝你换个方式,现在你的一系列行为真的有点……让人反感。”
姜离忧:???
您是否有些过于自信?
姜离忧:“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作为一条平和的咸鱼,姜离忧擅长用阴阳怪气的回复把人噎个半死。
池修雨一下子气笑了。
真是牙尖嘴利。
他一定是被谁宠坏了,才会有这样娇蛮的坏脾气。
姜离忧不知道他在怎么腹诽自己,怼完人神清气爽地回到教室,结果一看到下午的课表就焉了。
一溜的数学。
上得他神游天外,昏昏欲睡,生不如死,今晚的作业居然是一整张数学卷子。
银秋私立对学生采取开放式管理,给予充分的自主学习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下课后,学生们就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可以去社团参加活动,可以留在教室里自习,也可以选择自行回家,只要完成作业就行。
姜离忧家里还养着一只怕黑的小狗,因此下课铃一响,他就忙不迭收拾东西回家了。
到家时天色还未晚,姜离忧回到家,打开客厅里的灯,书包没放就先喊了几声宁望。
宁望没有回复他,但姜离忧看见了客厅茶几上被拆换下来的绷带和没拧好的消炎药粉瓶子,知道他没离开,暂时放下心来。
楼上卧室房门紧闭,估计宁望还在睡觉。
姜离忧打开了客厅的电视,狗血肥皂剧的背景音给冰冷的郊区别墅增添了几分人烟。姜离忧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收腰款式的白衬衫,他系上围裙,围裙细细的带子收紧,勒出一截盈盈腰肢。
今天的晚饭是皮蛋瘦肉粥和凉拌秋葵。
秋葵倒是好做。姜离忧把秋葵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再把茎部去掉,摆在盘子放进蒸锅里。酱料是根据网上的视频调制的,他尝了尝,味道稍咸,又加进一点醋。
正当他在切姜丝的时候,宁望无声无息地在他身后出现,忍不住嫌弃道:“切得好烂。”
确实烂,长短不一,粗细不同。姜离忧被他吓得差点切到手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下次出现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吓死人了。”
他打开沸腾的砂锅,把姜丝一股脑地放了进去:“再说了,切那么好看干嘛,味道不还是一样的?”
宁望思忖片刻,似乎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再发言了。
砂锅中,雪白的米粒随着咕噜的气泡翻滚,勾过玉米淀粉的瘦肉看起来十分嫩滑,用白线将皮蛋切割好后放入,再加一点盐,顿时伴随湿乎乎的水汽涌来一股扑鼻咸香。
姜离忧转过身去拿芝麻油,发现宁望还在原地杵着,赶他:“你走开啦,别挡在这里。”
难怪厨房光线这么暗,宁望那么高的个子杵在这儿,全给他挡完了。
“我给你带了点心回来,放在茶几上,你自己去吃噢。但是不可以吃太多,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宁望垂眸看他,姜离忧絮絮叨叨的样子像个带小孩的妈妈。
明明相差不过一岁,姜离忧却总是一副“我是哥哥”的表现,连宁望亲哥都从来没过问他什么——不对,应该是那个家族的所有人都当他是个隐形人。
就像他被姜离忧“绑架”,从学校消失那么久,池家却没有半点风吹草动。要是换成池修雨,他们早就把这一亩三分地翻个底朝天了。
恐怕池家的一条狗丢了,他们都比现在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