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四个护士惨兮兮地去备药室里拿氯化钠扎自己,扎完自己再互相扎,幸好大家疼痛值都调得低,克服心理障碍之后扎得格外杀伐果断。庭鸦不愧他护士长的身份,是这群护士里面悟性最高的,不出十次的练习就成功扎进了血管,随后他更是心一横,重新回到71床老人面前,挂上先前忽悠真护士帮他配好的药水,碘伏反复消毒,针尖挤出空气,穿刺……
输液管里的少许回血让庭鸦眼泪差点下来,他赶紧固定好针口,装模做样地调整滴速,随后冲出门给其他姐妹们报告喜讯。
与此同时,医生办公室内的荀寐就显得过于不务正业,也不能怪他,办公电脑也有密码打不开,纯电子化办公的当下,他什么也做不了。手机倒是也通过‘张难寐’医生的出生日期凑出了密码,但里面的情况和庭鸦的那部别无二致,四大皆空,半点线索也不曾留下。
荀寐无所事事地把自己办公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翻了一遍,任何角落都没放过,可惜除了根本看不懂的医学书和病历之外,一无所获。他又放眼办公室内的其他陈设,有些可疑的地方想去查看,但碍于总有一个老医生在场,无法付诸行动。
这名老医生姓陆,办公桌在值班室最靠里的位置,从头到尾一直在低头看报纸,偶尔起身倒杯茶,半路跟荀寐寒暄两句,说什么小张辛苦了啊,晚上值夜班的时候,有能睡的机会就尽量多睡会,养足精神,接着又畅谈他年轻的时候练就了三秒进入深度睡眠的本事。
荀寐抱着不放过一丝线索的觉悟,绞尽脑汁和陆老医生攀谈起来,没想到一直到午饭时间,他也就了解到陆老已经过了退休年纪,又被医院返聘回来,另外就剩些什么:午休时间是11:30到13:30,食堂在3楼,饭菜超级难吃,隔壁有间超市,年轻人总喜欢在里面买饮料喝。
“哎,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喝茶了,就知道喝那些对身体没有好处的碳酸饮料……大概就是这些。”荀寐绘声绘色地用陆老的语气将所有信息复述完毕,他将一口煮得稀烂但又夹生的米饭塞进嘴里,“你们觉得里面有用得着的线索吗?”
“呸。”庭鸦吐出一口根本嚼不动的笋干,“至少饭菜难吃是真的。关键还贵,饭卡里总共500块钱,它一下就给我刷了30。”
“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一名小护士叹道,她的ID是一串英文,庭鸦直接唤她英文妹,神经高度紧张一个上午,又扎了少说几十针,中饭还这么难吃,她简直失去了活下去的兴致。
另一名短发护士把筷子一扔,“还不如泡面呢。不是说有超市吗,我们去买泡面吧。”
“先别急,交换下情报。”荀寐放下筷子,“我们肿瘤内科一层里总共有几名玩家?”
当前时间是12点整,食堂内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除了荀寐他们这些人之外,另外还有三群头顶蓝色昵称的玩家分别聚集在不远处,很大可能来自不同科室。四组人互相观望着,礼貌而又警惕,在不清楚他们之间是否有竞争关系之前,并没有贸然聚集到一起。
因为病人的用餐是由餐车送进病房里,出现在这里的只有医生和护士,荀寐无法准确判断人数,而断咽下口中的食物,快速且准确地回答道:“14。医生1,护士5,病人7,保洁1。”
这是他在三位护士妹子面前第一次说话,虽然简洁到夸张的地步,大家仍旧瞬间一副“原来大帅比你不是哑巴啊?”的表情,用视线将他团团围绕。
荀寐相信如果断更擅长交流一些,他肯定连病人的床号都背得出来,甚至还能分析点位置学。这时,一名长卷发的护士妹子弱弱地说道:“可能是15个……因为我这里有一张医生工作证。”
她有些不太敢看面前这位容貌过于优越的男生,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工作证,小心地放在饭桌上,“我们的第一个任务是闭环状的,每个人的身份证明都在别人身上,自己身上又有其他人的身份证明,我手里的就是这个,然后我一直在等照片上的玩家来找我,当然我也有试图找过他,但是他一直没有出现。我想他应该是……”
“应该是电梯都没下对,去了其他楼层,游戏开始三分钟就出局了。”荀寐说。开局死,一直是所有<战和>玩家不忍诉说的痛。他示意妹子将证件收好,“这么一来一组15个人,总共4组,倒是刚好60个人。但医生原本总共2个人,现在就剩下我一个,若是之后出现什么必须利用医生这个职业的任务,就麻烦了。”
“Npc的清洁工还从始至终就他这一个呢。”庭鸦道,“放宽心啦,策划不至于那么变态,搞什么某一职业死光就过不了关。”
“Npc?”英文妹疑惑地反问,她看向断,望望他的脸又望望他的ID,“什么叫Npc的清洁工?”
庭鸦刹那间收到了来自断和难寐的两道死亡视线,他自觉失言,哈哈假笑着低下头,下意识又吃了一口菜,然后被难吃到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
荀寐还能怎么办,左边一个自闭儿童不会辩解,右边一个失言儿童只会闯祸,他只能被迫当场做爹给儿子擦屁股:“策划不至于这么变态……为什么总觉得这是一句了不得的Flag?”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都沉浸在过往游戏里被变态策划支配的恐惧当中。
长久的沉默间,断戳了戳面前干瘪的香菇,嘟囔道:“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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