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河停下脚步,想来拽拉他,廖柯的眼泪水不发控制地掉落下来:“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没有理会廖柯的言语,盛雪河坚持要拉他出来:“领先我们的人并不多,教练说过,我们的成绩名列前排,很有希望。”
“堵河的人大概率是明德的江曼,当机立断做出决策,这样的执行力只有明德的人能够做到。后方的人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我们不需要害怕江曼,反而,他应该要担心自己。”
“这种情况下,所有人体力下滑,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走到绝境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中后期选择与队友分道扬镳,是很愚蠢的做法。”
“你觉得江曼能‘活’下来吗?”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廖柯一直知道他很聪明,也很理智,他字字如金,表达流利。
分析局势有如神探破案,清晰,准确,到位,让他叹为观止。
盛雪河描述着前方的路,明明盛雪河没有亲自走过,却像是体会过无数次那样熟练,为他们策划接下来的路线。
廖柯马上就要被拉出来了,尽管盛雪河神情平静,可遍布的汗水依旧出卖了他此刻的状态。
盛雪河的状态在持续下滑,他在强撑。
队友终于被拉出沼泽地,正趴在地上大口喘息休息。
盛雪河更是夸张,汗水在他身上一涌而出,浸透了衣裳。
“你的伤……”廖柯几乎不知道怎么形容,盛雪河衣衫破损,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调整完呼吸,盛雪河神色自然地站起,同廖柯继续前进。走出去没两步,一阵疾风掠过,击中盛雪河的肩膀。
中弹的冲击力让盛雪河瞬间跪在地面上,体内寸寸欲裂,像是崩溃决堤的山洪,剧烈的痛潮淹没了他。
耳边是教练的呼喊。
“你的血量在下滑,你不该继续。”
“你很勇敢,也很坚强。在这场比赛中,你已经获得了胜利。你现在退出,虽败犹荣,是所有人的骄傲,是我们帝阳的骄傲。”
盛雪河:“我还有一瓶药剂。”
“那你现在才到达一半的路程,这瓶药剂无法支撑你走完全部。”
“我想试试,”盛雪河闭上眼,他又说,“这还不是我的极限。”
沉默许久,耳边传来:“我尊重你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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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弹的情况下,帝阳选手仍然选择坚持下去!”
“中弹的人是无法前进的——不,他可以。”
画面中的盛雪河直接将手指伸进伤口,取出子弹,好似没有痛感。
粗暴直接的动作让现场的观看者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遍布全身,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他是疯子吗?
电子屏幕上的盛雪河取完子弹,仅休息片刻就抬起了头。如宝石纯洁的浅色眼眸,充满对自身的坚定信念,以及浓烈的求胜欲望。
他野心勃勃,这非但没有使他看起来贪利,反而使他更加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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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有一道路障,就在廖柯焦头烂额的时候,盛雪河强行攻破,手臂瞬间鲜血淋漓。
所有人大惊,然而他只是淡淡皱眉,却不是感到疼痛,而是觉得麻烦的意思。
他催促:“浪费了3s,我们需要加速了。”
他甚至不用枪,就可以徒手砸穿一面墙。
“你不怕吗?”廖柯怔然道。
盛雪河奇怪:“这是假的,不是吗?”
现实的他没有受伤,没有中弹,也没有流血,他为什么要害怕。
他太过理所应当的态度,让廖柯更加惊悚:“可是痛感是真实存在的!”
盛雪河将指头按在唇上:“小声点,不要引来随机狙击。”
到达A6激流区,看着湍急的河流,廖柯终于支撑不下去了。
脚步飞快踏过折断的枯木,飞鸟在头顶掠过鸣叫,荡漾在这片绿色监狱中,阴气森森。
廖柯抬起头喘息,多么想跟着这群鸟儿一起离开这里,他迷茫又恐惧,精疲力尽更是放大这种负面情绪。
“我是不是只能到这里了?”看着血迹斑驳的盛雪河,廖柯再也无法克制住奔涌的情绪,“我和李佳艺练了很久,一直在练……可我们没押中题。我,我现在也很糟糕,我一直在付出,成绩并不理想。我放弃了两个区的移动靶,我……”
廖柯失声痛哭,该项目最考验选手心态,压力对该项目的影响太大了。哪怕心跳压不住,稍微激动一些,各种心理负担与心理暗示,都会影响到选手的心情。
“是谁告诉你,付出就有回报的。”
“五分钟前,我摔倒过,精神崩溃过,所有人都认为我该放弃,因为我一定会失败。”盛雪河告诉他,“我不害怕失败。如果我摔倒,我会爬起来,重新开始。”
廖柯哭的时候一直看着盛雪河,眼神又是无措,又是痛恨,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害怕……”廖柯泪如雨下,“他们都说的很对,我是懦夫,是胆小鬼,是没用的Alpha。”
“因为害怕,就将你定义成懦夫。还有比这更愚蠢的事吗?”盛雪河轻声道,“谁都会害怕。”
拼命努力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报,这个过程是很绝望的。廖柯一直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不是怂蛋,并不是别人眼里懦弱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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