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麻烦的是, 卓哲本身和许霄那儿的线索还没有什么头绪。在卓哲身上顾泛能找到许多蛛丝马迹, 但是都太过于细微, 而许霄......
许霄自己的事情是跟顾泛一五一十地都说清楚了, 但是他在这场凶杀案中跟卓哲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个是顾泛百思不得其解的。毕竟两人就像两个极端, 除了都喜欢呆在一个地方不动, 几乎没什么相似点,更不用说两人的作息根本撞不到一块儿。顾泛有心观察了几天, 发现他们只有在晚上回来宿舍相遇的时候才会说上去那么两句话,还都是客套话,诸如“你回来了啊”“嗯”这种。
愁啊,顾泛趴在桌子上, 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这哪是任务倒计时, 根本就是他的死亡倒计时吧。
下午两点半,正是最昏昏欲睡的时候,上的又是最无聊的古代文学, 后排桌子上趴倒了一大片。有极个别还坚强地醒着的,也是一边刷手机一边心不在焉地听课,相比之下,一旁拿着笔记聚精会神地盯着老师的简弈简直就是一个异类。
“你干嘛不坐前面去,看到我们寝许霄在第一排的背影没,我觉得他旁边那个空位就是特意给你留的。”顾泛打了个呵欠,小声说。
“我跟他不熟啊。”简弈也小小声地回他,“而且你不是要抄我笔记吗,别睡了快起来。”
顾泛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正在慷慨激昂的老师和一旁密密麻麻的PPT,觉得眼睛都开始发疼,于是不再挣扎,凑过去一边看着简弈漂亮的笔记一边抄:“你可以主动跟他熟起来啊,你不主动怎么有故事。”
“不好意思,并不想有故事。”简弈对着他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为什么,顾泛总觉得他失恋了之后变得越来越二,原先那股子男神的形象完全跑没影了。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我还没问你呢,我怎么感觉你最近跟他好像关系挺好的啊?”
“怎么说。”顾泛写着写着感觉又开始困了,忍不住打了第二个呵欠,“我这么团结友爱,帮助同学的好学生,跟谁关系都挺好的吧。”
“你可闭嘴吧。”简弈拿回了他自己的笔记,“我前两天看见崔洁,她都跟我讲了,还说我不关心我舍友,没你细心。哎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突然开窍了。”
“我问你,许霄最近的那份新的兼职是不是你帮忙找的?”
“不是。”顾泛懒洋洋地说,“我哪有那能耐啊,他自己去兼职中心找的。”
简弈偏过头去盯了他一会儿,很肯定地道:“不对,你肯定作妖了,说吧,干了啥?”
顾泛懒得理他,结果抄了半天转过头还看到简弈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只好无奈地说:“我把他的补课费以那家人家的名义补上了,行了吧?你知道了人人有份啊,我这个月都快吃土了,回头你必须请我吃饭。”
“你这,做好事不留名啊。”简弈愣了愣,“行吧,想吃啥。”
“铁板烧。”顾泛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顺便盖上了笔盖,“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就在他们俩吃铁板烧的当口,许霄又来到了那条熟悉的巷子。
其实他本来是不想在短时间内找兼职的,但是那日兼职中心的那位学长突然打电话给了他,给他推荐了一家特别合适的人家,他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再一份收入来贴补家用,于是答应了下来。不过那位学长后来特地来找他,把之前那户人家的钱退给了他,这就让他有些意想不到了。
“他们挺固执的,非要给,说是良心不安。我想了想,他们也有自己的坚持,就没有拒绝,替你收下了,你不会介意吧?”那位学长笑得温温和和,让他一时间没有办法拒绝他的好意,只好暂时收了下来。
也就是说,他现在有了两笔额外的收入。
这让他愈加地有些不安。
虽然这么说没有什么逻辑,这两笔收入严格来说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他原先之所以愿意收卓哲的钱,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少了这笔补课费手头紧,另一部分则有些抵销的意味在里面。
我做了一件好事,这让我目前生活得很艰难,这个时候我稍稍地敲诈一下急需散财来保住自己秘密的小人,也是无伤大雅的吧。毕竟他钱本来就赚得多,并且做的事并不会对别人有什么实质的伤害。
然而,现在,这个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在他心里,他是不想把钱还给卓哲的。即便他们俩现在同流合污,他却潜意识地对卓哲有一种很鄙夷的感觉,在他心里,他还是看不起这样的小人。那么。就只有再辛苦一趟,把钱还给那户人家了,他记得那家人家的家里还有个可爱的小姑娘刚上幼儿园,不如就买一点她喜欢吃的东西送给她吧,权当是朋友间的看望了。
他敲了敲门,半晌之后木门发出“吱呀”的嘶哑响声,一个花白的老太太扶着老花镜探了一个头出来,颤巍巍地问:“你找谁啊?”
“老太太,我是许霄,您还记得我吗,我给您孙子补过课。”许霄说。
老太太辨认了他半天,终于认出了他,赶紧开门把他让了进来,带着慈祥又和蔼的笑容问他:“你怎么来啦?”
“我带点儿东西来看看你们,叔叔的病好些了吗?”许霄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在桌上,冲着她笑了笑。
“好些啦。”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他的病没什么的,就是家里穷治起来困难,不过这会儿钱凑得差不多了。还要谢谢你呀孩子,当时还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没收我们的钱,现在我想想还是觉得......唉,你自己也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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