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他叹了口气:“坦白说,我第一次见到你,觉得你就是个花瓶。”
顾泛“嗯”了一声,没再插话,只是静静地听他讲。
“我万飞,生平最看不起花瓶。更何况这个花瓶还和我有直接的利益冲突,靠着一张脸爬到我头上。你说我生不生气?嗯?”
顾泛的脸抽搐了一下,还是勉强附和了他一句:“是是是。”
总感觉像是帮着别人在骂自己是怎么回事......
“可是后来,就是那次试戏的时候。”万飞盯着手里的酒瓶子,有些惆怅,“我才发现,虽然说你可能经验不足,但是身上的那股灵气,哪怕是现在的我,都可能赶不上。其实很多时候,在我们这个圈子,经验这种东西固然能吃稳一碗饭,却总会让人觉得,卡在一个地方老也上不去。”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对你开始改观。”
顾泛想起了当时万飞总是别别扭扭的神情,有些感慨:“不瞒您说,我当时老想绕着您走,总觉得下一秒您老就又要冲过来教育我一顿。”
万飞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我到现在还想教训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天到晚拿我开涮,这会儿开始用敬语了,早些时候威胁我的那副样子我还记在账上呢。”
”特殊时期就要使用非常手段嘛。”顾泛想起那茬,头皮发麻,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想了想,又说道:“还是要谢谢你信任我,要不然我也没办法。”
万飞看了他一眼:“别误会,我只相信证据。”
顾泛知道他要面子,笑了笑,抿了一口酒。
他原先不怎么喝酒,今天破了例,多喝了一点,这会儿感觉脑袋有点发晕。只好努力地晃了一下头来使自己保持清醒。墙上的挂钟走得不紧不慢,在一时安静下来的气氛中显得清晰又突兀。他看了一眼腕表,站起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万老师,您之前说,现在的我,跟一开始的时候看起来不太一样,那么在您眼中,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
万飞撑着头看着他,沉默了半晌,说:“前途大好,未来可期。”
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前辈的身份这么郑重地评价顾泛,不掺杂任何私人的偏见或是感情。这个男孩子会保持着自己的初心不断不断地走下去,他不仅这么相信着,也这么希望着。
乍然间,顾泛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重重地落下一样狠狠地松了口气,他最后朝着万飞鞠了一躬,轻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走出了门。
几乎是他踏出门槛的一瞬间,系统音就响了起来。
“叮~系统温馨提示,您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完成,生命值增加十点,目前余额为九十点,接下来是自由体验时间,祝您度过一段愉快的旅途时光。”
聊完了人生,做完了任务,日子还是要照常过。随着剧的大火,顾泛这个人也跟着小爆了一段时间,这就直接导致了他最近工作量的直线上升。以至于他天天数着日历过日子,恨不得马上就把身体还给原主。
这天下午,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段空闲时间补觉,正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杜山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
顾泛接起来的时候几乎一脸的怀疑人生:“又咋了哥,我求求您了您最好有啥正经事儿,别又因为我评论下面有几个黑子骂人就打电话向我控诉,我还没委屈呢。”
“可靠消息,你要拿新人奖了宝贝儿!”杜山简直是用语气生动诠释了眉飞色舞这个词语,隔着电话线做出了视频通话的效果。顾泛脑补了一下他五彩斑斓的毛随着他激昂的语调抖动的样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恭喜你啊杜哥。”顾泛说。
“哎呀同喜同喜......”杜山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哎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你的大喜事啊,你是不是又想气死我。”
“不是呀。”顾泛轻轻地笑了,“我是说,杜哥你陪了我这么久,辛苦了。”
杜山原本以为顾泛又要有事没事怼他一句,却猝不及防听到了这样的话,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天才挠了挠头,道:“没事没事,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你知道了就好,我先挂了哈!”
说罢,像是防着顾泛又要再放什么大招一样挂掉了电话。
顾泛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翻了个身,盯着床头的日历出了会儿神,好半天才舒了口气。
电影节的那天,顾泛醒得很早,几乎在他一睁眼的时候,系统就发来了问安:
“早上好。”
顾泛伸了个懒腰:“早啊。”
“一年之期已到,根据之前的协商,您约定的灵魂离体时间在半小时后。离体之后这段时间的记忆与技能点加成都会通过合理的方式返还给原主。请再次确认。”
顾泛:确认。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身上什么变化都没有,有些诧异,就听系统又问道:“两小时后就是电影节,颁奖典礼上将会出现您的名字和奖项,您确定现在离开吗?”
顾泛:“......”
“我确定。”他说,“你们的人工智能也太人工了点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股大力把自己的意识从身体里扯了出来,那具呆了一年的身体在一阵白光之后重新睁开了眼睛,尽管眼神恍惚,却仍旧无意识地看向了他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