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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涪听得清楚,低垂了目光看向身侧放着的心灯灯盏。
    果然,那心灯灯盏里积了厚厚一片的星尘填了半个灯盏位置。若不是心灯灯盏里没有灯油这样的东西,这些星辰浸在透亮的灯油里,怕还是会流转出另一种美感来。
    不过现下这些静静地堆彻在灯盏里的星尘也不差。
    净涪对那心灯灯盏笑了笑。
    即便他没有伸手去取了那心灯灯盏来,灯盏中的灯火却也陡然跳动起来。等这灯火再度平静,那灯盏里沉积的星尘已经全部清空,只留一个干净的灯托。
    不,也不算完全的干净。
    在心灯灯火的毫光之外,仍有星尘簌簌洒落,填入灯托之中沉积。过不得多时,灯托里又添了一层薄薄的星尘。
    而净涪的识海世界里,天穹之上的那片星海,却随着灯盏中那些星尘的消失,陡然又更稠密了些。
    心魔身笑着抬手,对那天穹星海招了招。
    星海中星光当即大盛,一道道星光光柱从星海中垂落,为心魔身在身上披挂了一层薄纱。
    心魔身这才将下颌搁在撑起的手掌上,闭上眼睛浅眠。
    佛身往识海世界中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净涪将手中的龙魂琥珀暂且重新埋在脚边那尚且散发着土地腥气的土坑里,另擎了那心灯灯盏在手,又同时摘下了手腕上的佛珠,用手指捻定,然后站了起来。
    沾染在净涪僧袍与袈裟上的浮土随着净涪动作跌落。
    等到净涪完全站定时候,他身上的僧袍、袈裟上再没有一颗泥土,还如早先净涪初初站在这里时候那样干净整洁。
    看见净涪动作,山上那些各自寻找地方休息的凡俗百姓也都站了起来,学着净涪模样抓紧了手中的灯盏,捻定了佛珠,目光晶亮晶亮地看着净涪。
    净涪对他们笑了一笑,然后又尽收了脸上笑意,郑重且庄严地开口。
    即便是那些凡俗百姓,在净涪声音落下的那一刻,也知晓他并不是在跟他们说话。
    无他,实在是净涪念诵的那经文太过熟悉了。
    如是我闻,净涪的心灯灯盏被虚虚拿到了胸前,佛珠则是与他腹部齐平,一时薄伽梵游化诸国,至广严城乐音树下......
    这一回的《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经文诵起时候,那簇拥了净涪周遭方圆三十丈虚空的、不被肉眼凡胎所见的琉璃佛光似乎也终于突破了某种限制,真正映入了那些凡俗生灵的眼中。
    低低的惊呼声接二连三地在这一座悬崖上响起,但也有人很快回过神来,收拾心情,跟上净涪的速度与节奏念诵《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尔时曼殊室利法王子承佛威神,从座而起,偏袒一肩,右膝着地......
    这些跟随了净涪一路的凡俗生灵只是一个开始,在他们之后,沉桑界天地间,各处□□诵《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的生灵,仿佛也在这一刻被心头玄机所感,同样跟上了净涪的速度与节奏念诵经文。
    无数的《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被净涪着意引领,借以向那位东方净琉璃佛国之主祷告。
    净涪没有细想,甚至没有做出任何的判断,单只是在心中存着一念,希冀那位药师琉璃光如来尊者垂顾。
    似乎仅仅只过了一瞬,又似乎渡过了许多岁月,净涪眼前忽然又亮起一片琉璃佛光。
    这片琉璃佛光才刚映入净涪眼中,就在净涪心底刻下了剔透明净的概念。更甚至,它似乎就是剔透明净这般形容词的本身。仿佛哪怕有人遍数诸天寰宇,也再找不到比它还要来得更剔透明净的存在。
    见得这一片琉璃佛光,净涪心头竟也不受控制地掀起了无尽的浪涛。直到一双眼睛出现在那片琉璃佛光里。
    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净涪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只觉他整个神魂都徜徉在那温泉泉水里,通透且安宁。
    净涪的心神此刻完全收敛,站在这片琉璃佛光之前,无暇□□关注外间。于是他并不知道,也就在这片琉璃佛光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那些一直簇拥在他身周的琉璃佛光层层叠叠地,竟是在净涪身侧虚空勾勒出了一尊大佛来。
    佛陀身着宝佛衣,结跏趺坐于莲花宝台,台下有十二神将护持。
    凡所有观望着净涪这边的修行者们,见得这一尊左手拿定无价珠、右手结三界印,高入云端的大佛,几乎都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
    更有那在道宫中安坐的金仙大修低叹一声,道,药师琉璃光如来尊者。
    哪怕早就猜到那净涪应该能请来这一位佛门尊者,但等这位佛门尊者真的垂落目光、显出法身时候,他还是禁不住慨叹。
    所以说,佛门、道门这些能请来前辈、祖师神念的大教弟子,真的是很讨厌啊。
    比起沉桑界天地各方高阶修行者们的心思,净涪这一刻的心念却是异常的纯净。
    可就是这样的纯净心境之下,净涪心底却升起了一点不太合宜的想法。
    ......他该警惕的。
    这样的一个念头从净涪心底升起,很快扎根,然后野草一样地肆意生长。可饶是如此,净涪还是紧张不起来,他脸上甚至还有淡和从容的笑容绽开。
    那双出现在琉璃佛光中的眼睛眨了眨,随即就生出了几分笑意。就在那笑意映入净涪眼帘时候,净涪完全脱出了那个奇异的放松状态,心神也好,肉身也罢,重又落回了净涪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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