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涪知晓外间有安元和警戒,这会儿全不理会外事,放好一众工具之后,他就重新拿了那根菩提树枝干在手。
细细打量过这根菩提树枝干之后,净涪又去拿戒刀。
随着净涪握定戒刀,戒刀不甚锋利的刀刃边上泛起了一寸金色的佛光。
这佛光不同往常时候慈和,反而透着十分的坚韧与锋锐。
净涪手腕一动,戒刀随即落下。
咔砰的一声闷响过后,饶是净涪,也不禁呆滞了一瞬。
不远处全神贯注在绘刻阵盘的杨元觉纹丝不动,浑然未觉,但守在灵舟船头处的安元和却是被这一声惊到了,猛地侧目看来。
他见得净涪这难得的模样,也是顿了一顿,才掩去了笑意,看向那根被净涪稳稳当当拿在手上的菩提树枝干。
但他只看了一眼,也就明白净涪这一遭所为何来了。
那根菩提树枝干,被净涪拿着戒刀调用灵力劈砍了一遭,竟然连一道印痕都没有留下。
这是可等的坚实。
安元和的表情也有一瞬的难以言表。
可这个时候,净涪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安元和心头一个激灵,直接收回目光。
也是他动作迅速,但凡他再慢一步,都要被净涪抓住,在心底给他狠狠地记上一笔。
安元和溜得快,净涪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只看见他正襟危坐,手上摩挲着宝剑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心魔身轻哼了一声。
净涪却是收回了目光,顺带往杨元觉那边瞥了一眼,才重新落在了这根菩提树枝干上。
心魔身也有些发愁,所以......这个该怎么处理?
本尊定定看了那根菩提树枝干一眼,提议道,问那株菩提树幼苗吧。它应该知晓。
佛身点点头。
净涪放下戒刀,抬手轻招,引出一颗青玉珠子来。
他一手托着那菩提树幼苗,一手拿着那根菩提树枝干,问道,这个该如何处理?
菩提树幼苗看了那根枝干一眼,又扫了一眼周边散着的戒刀等工具,倒不生气。
说到底,净涪不过就是一个破败小世界里出来的小和尚,根底是有,但级别太低,真正的好东西他连见都未曾一见,又谈什么处理、使用?
蛮力是行不通的,你得用心。
再多的,它就不说了。
不是菩提树幼苗有意隐瞒,而是因为菩提树幼苗觉得,只需一个提点,这个灵敏聪锐的小和尚会知道如何做。
他本就只需要一个提点而已。
净涪也没有追着菩提树幼苗问,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上的这一根菩提树枝干。
半响后,他闭上了眼睛,收回托着菩提树幼苗的那只手,转而双手捧住那一根枝干。
菩提树幼苗全不介意,自己浮到一边,看着净涪动作。
灵舟船头处的安元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目光过来,细看着净涪这边的动静。
他其实还是挺担心净涪的。
菩提树幼苗察觉到了这道目光,便转了视线看去,看见了灵舟船头处的安元和以及坐在另一侧专注着手上阵盘全然不知外事的杨元觉。
它沉默了一瞬,才收回目光。
净涪这边很快就有了动静。
那根一直死物一般的菩提树枝干像是被点亮了似的,升起一道淡青色的灵光。这道灵光甚至都比不上这灵舟中配着的灯光,但当这道灵光升起,不论是灵舟船头处的安元和,还是就在净涪不远处的杨元觉,尽皆觉得心头灵光闪耀,不断有灵感在脑海中迸发,思维特别的活跃。
可这活跃又不是那种喧闹热烈的活跃,而是安静的、朴实的,只呼应他们心头最急切一点执念的活跃。
安元和紧了紧自己搭在宝剑上的手掌,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怕都会按剑而起了。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从储物戒指里摸出几个阵盘,逐一打落灵力激活其中阵禁。
一圈一圈的涟漪从阵盘中升起,与这灵舟中的阵禁一道,团团护持住这叶灵舟,不让灵舟中的任何异动传出灵舟之外去,引得旁人觊觎。
也幸好是安元和动作迅速,不,是幸好菩提树幼苗在侧,第一时间出手,同源的气机很是自然地锁住了这股波动,否则就算安元和反应得再是及时,这边上不是走过的修士们也都会找上门来。
安元和感激地看了菩提树幼苗一眼,对它点头作谢。
菩提树幼苗上下漂浮了一回,以作回礼。
另一边的杨元觉却是顾不上其他,他拿着刀笔的手都晃出了虚影来,一笔笔连绵又呼应的纹路在坚固的阵盘中成形,层层嵌套,遍遍融汇,繁复而瑰丽。
但他其实还不是收益最大的那一个,脸上都散着蒙蒙清光的净涪才是。
不过这会儿的净涪全无所觉,只全心沟通着手上的菩提树枝干。
遵循着他的意志,那根菩提树枝干终于有了变化。
那根本来不短的菩提树枝干从中间截断,化作两截。
这两截菩提树枝干不曾落在净涪手掌上,而是徐徐漂浮而起,悬在净涪面前。
净涪未有所觉,仍然静静盘坐,只是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搭在一起,结成法印。
安元和虽然还得分神留心灵舟之外的状况,可在这个时候,他依然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一时挑眉,望向那两截菩提树枝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