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用手按了按心口,他眉眼低垂了下来,一瞬间变得凉薄。
只是一句“喜欢”,就受不了了吗?
你可真好哄。
断水压下心中不属于他的情绪,抬起头,嘴角扬起,带着近乎恶意的微笑,问他:
“你拿什么追求?”
黎济看着他脸上放肆张扬的表情,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心中狂跳。
他活了大半辈子,前半生的目标都是争家产守家业赚钱发家,人生的小半都过完了,但是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反而让他觉得寡然无味。
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过下去,直到生命尽头,却没想到,出现了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野性的比他小了一旬的年轻男人,还处处勾着他的魂。
他的一举一动,都折磨着他,诱.惑着他,让他像着火了的老房子,一点即燃。
他按捺住颤抖地声音,一连串的承诺从口中说出:
“我可以给你‘沧海月明’号的股份,可以让你升职,你想提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和你在一起后,我也只守着你一个,每天花最多的时间陪你,再大的生意也不及你重要!”
断水听了他犹如誓言一样的话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淡说道:
“这么喜欢我啊。”
黎济连忙点头。
断水歪过头,仔细打量了黎济一眼,目光灼灼: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黎济赶紧点头。
断水把玩了下掌心的木雕,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问道:
“当初为了一笔生意,把我送到别人床上,你后不后悔?”
黎济怔住了。
他没想到黎洛这么在乎这个问题。
从他的角度来说,黎洛并没有吃亏,他没有被周尽海怎么样,反而把人打个半死。
他还以为黎洛最在意的,会是他安排他不眠不休地接待别人。
毕竟,那对他来说,才是实实在在的伤害。
但是黎洛既然单独问这个问题,就说明这个问题很重要,重要到他回的不对,就会被拒绝。
黎济站在黎洛面前,仔细思考着该怎么回答他。
这一刻,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紧张,就像回到了小时候爷爷问他愿不愿意当家主一样。
他思考良久,最后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后悔。如果不是那次翻脸,我们就算在一起了,可能我也只是把你当做是玩意儿一样,玩过就算了,根本不可能花心思去了解你,去认识你,从而像今天这样珍惜你,爱上你。
我知道,过去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说后悔也没用,所以我也不想后悔,我只想努力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
他的态度很是诚恳。
断水却清晰地感觉到胸中刚才还燃烧的火焰,此刻在逐渐冰冷,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
有了上个世界的前车之鉴,断水连忙用右手的戒指把人的魂魄收拢起来,他在心中传音道:
“你别急着死,你让我过来不就是看我怎么虐他吗,你等着。”
断水抬起头,看到黎济诚恳地态度,讥诮一笑,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瞬间有了压迫感,他一步步逼过来,问:
“你这么喜欢我,你了解我吗?”
黎济想说什么,却被断水直接打断,他说:
“你只知道你当初救了我,那你可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需要救我?一个10岁的男孩儿,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才能让黎家行最高家法?”
黎济一怔,他当时只是随手一救,不想脏了自己的地,嫌晦气,救过之后也就忘了。
谁有那个心思去调查一个陌生小孩的事?
但此刻面对黎洛的追问,黎济却张不开口。
断水也没对他抱有希望,只是继续说:
“我当年要被黎家行家法,是因为我杀了我的武师父。
什么样的情况,一个武师父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每天连饭都吃不饱的瘦弱孩童给杀死?”
黎济情不自禁地被黎洛带进了他构造的情景中,一个健壮如牛的中年男人,一个清秀的男孩儿,激烈到要了结性命的矛盾,他脑海里飞快思索,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果不其然,断水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我当时真的好痛啊,他一共有三十几把刀,一刀一刀割在我身上,真的好疼,周围很暗,我嘴巴被堵住了,喊不出来,我好想有人来救救我。”
[虐渣值+10]
黎济情不自禁地想象出了那个画面,一个漂亮瘦弱的男孩儿,被困在黑暗的房间中,高大雄壮的人,手中的刀对准了他,声音像从地狱中传来一样。
男孩儿一直渴求着救援,却等到了无尽的失望,最后却不得不奋起反抗,杀了武师父。
他身体上的折磨结束了,但等待他的,又是新得一轮攻伐。
无数个人带着鄙夷的目光看他,说他是“杀人凶手”,然后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不见天日,静静地等着自己的结局,直到最后被判定最高家法。
想到那个男孩儿绝望的模样,黎济心中忍不住一痛,他的眼眶瞬间红了,看向黎洛,却见他很是冷静地模样,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后来的事你知道,我被带到海边执刑,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用尽办法学各种各样的武术,吃了无数的苦,才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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