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矿柱的咏山眠动作变快了。他好像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呆呆看了两秒,随后便往旁边的晶体内移动过去。这一片底下的菱锰矿都是连在一起的,咏山眠便越“走”越远,南乐生想追上去,一旁的小哥便说:“喂!出发时间到了!你别追了!让他走吧!”
南乐生摆摆手:“你们先走!我知道路,步行三小时就能到塔内了,你们到了塔内之后先等我,不然没法再往里走!”
江声看他越走越远,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只好返回车队,和司机说了一声。他们的队长默认是南乐生,可是现在队长追着和自己老师长得很像的晶体跑了,他们不可能一直等在这里。
周邪坐在车上,目瞪口呆地听江声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挠挠头,想了想,又听大家抱怨了几句,便说:“南乐生让我们先走,那我们就先下去吧。”
贺敏对咏山眠很感兴趣,但也不敢贸然去追晶体,其他人催促她快速上车,贺敏望了望甬道口,头也不回地上车了。
南乐生,有缘再见。他觉得后头有段时间要见不到这人了。
又或许南乐生可能会就此告别他的生命……
众人驱车继续往塔内开去,周邪坐在车上,不禁思考起南乐生行动的原因。
她从没听南乐生提过他进塔的理由。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是有原因才选择入塔的,有些是自愿的,有些是被迫的。还有不少人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并没有人真的想要为国献出一切。
周邪是个登顶爱好者,她在前年登过了珠峰,登顶的想法越发疯狂,终于她施行了自己的计划,设法进入巴比伦塔进行攀登。
她的家庭背景复杂,涉及官家与商界,本来家族是全力反对她的,可他们都没料到周邪会当街暴打一名多次猥亵女性的罪犯到对方重伤。
这件事上了社会新闻,她顶上的长辈怒了,一气之下让她进了监狱。
而国内正好每年都会在犯人中征召爬塔者,进塔即可免刑,只是要一直往上爬,不可以出来。很多犯人为了不在巴比伦塔中丧生,干脆就一直想办法呆在第一第二层内,不往上爬。
可是周邪她就是,想要往上爬。
这座塔存在的意义,对她来说,就是给她攀爬。
周邪咬起手指。
她仿佛有一点,有一点点明白了,南乐生到底在执着什么。他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吊儿郎当的,仿佛进塔是逛街一样的小事,他好似一点压力都没有。
不对,可能不是这样。
不,肯定不是这样。
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想,这件事就说得通了。
如果说,他在乎的……是早就不在人世了某个人呢?
周邪双目睁大,她磕到了自己的指甲。伊政皱皱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让她把手放下。
思考中的周邪竟然乖乖听话了,伊政眉头皱得更紧,他盯着周邪看了好一会儿,仿佛能从她半放空的神色中发现什么。
南乐生在意的人,似乎都已经死光了。
周邪想。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岩洞出口。众人下车,拿行李,和司机道别,随后往岩洞外的下坡路上走去。
周邪站在队伍最后,往洞内看了几眼,一直到伊政催促她,她才迈开步子往前面走。她还是想等等南乐生,不过大部队里有那么几个的确是不服他的,总觉得他是不知哪里来的野鸡,不愿意听他领导。
周邪看向斜坡底端,上方孔洞处不知为何能透入光线,那不自然的光亮如白昼,将整个坑底映照得亮亮堂堂。四处都有十几二十米的石头柱子,有细的也有粗的,直指天空。
众人远远能见,那石柱林中央,有着一座城池。城池像是圆形的,围绕圆心,建造着房屋,一层比一层低矮,最外层被石柱遮挡住了。
队伍里有人掏出素描本,快速画下了这座城市的外貌。所有人都带着防水小本,方便记录信息。电子设备在塔里几乎无用,还是手写的东西最靠谱。
贺敏站在远处,轻咳一声,用标准播音腔说:“那就是巴比伦城。塔外有一座巴比伦城,这里也有一座。据那些到达很高的层上,还幸运地返回塔外的人说,上头还有一座城。但这只是据说,没有确凿的证据。”
周邪回头一看,她果然在录节目。摄影师关了机器,旁边的负重队员,身高两米三的大高个乌托说:“这些内容可以传到塔外吗?”
贺敏不以为然地说:“这些都是外界知道的东西。当然可以二次传播了。”
这就是巴比伦塔认为的,“可以传播出去的情报”。
众人纷纷认同,随后突然有人察觉到不对,开口问道:“乌托,你不是不会说中文吗?”
大家这才察觉,一开始进队后未曾出过声的拉丁裔高个乌托突然开口说中文了。
贺敏拨开众人,走到乌托面前,问了几个问题,乌托都流畅地回答了。贺敏说道:“我们终于正式进塔了,乌托能说话就是拜塔所赐。”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座塔叫做巴比伦塔吗?”贺敏撩了一把头发,又站回了镜头前,“除了这座塔参天之外,除了这座塔仿若《创世纪》中所提到的巴别塔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语言。”
“传说中的巴别塔内,所有不同梯队的人都因为语言不通而被分崩离析,可是这座巴比伦塔的奇妙之处就在于,进入塔内的人,会受到塔的影响,瞬间开始讲人数最多的那一国别的语言,也能认识这种语言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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