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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逆风
    韩遗迷迷糊糊昏睡的时候,意识一直不太清晰。
    他想着这是死了吗?第一箭射在肩上,第二箭好像射中了胸口。
    那个笨蛋,有没有事啊……他感觉自己很痛苦,怎么就为了她,搭上自己的小命。
    真是蠢到家了。
    他艰难的醒来,不是他的屋子,也不知道哪里,空气中有模模糊糊的香气。
    好像和那个笨蛋身上的很像,难道他舍了命都没保住她?赵祈夜是干什么吃的!
    然后他手中摸到一个柔弱的物事,偏头一看,原来是楹酒的小脸。
    她脸上带着泪痕,大概是苦累了,缩在他手边睡着了。
    韩遗松了口气,胸口的疼痛感传来,刚刚……醒来的那一瞬,他还以为自己死了,是在地狱中。
    他睁着眼睛,发了许久的呆,不明白自己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直到楹酒醒来,她看见睁着眼睛的韩遗,喜极而泣:“终于醒了,韩遗你……”
    韩遗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笨蛋——”
    楹酒把脸埋进他的手心,呜呜哭了起来。
    她那天晚上真的好害怕,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韩遗在她面前倒下,替她挨了两箭。
    刺客是冲着她来的,两箭的目标都是她,最后被抓服毒而死。
    她慌的要死,抱着不停流血的韩遗,周围有很多很多侍卫围着他们,朝云亲自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楹酒颤抖着声音:“韩遗,阿姐,快救他!阿姐!”
    她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朝云冷着脸送韩遗去疗伤,派入重兵守护她和韩遗,楹酒不敢离开韩遗半步。
    最后伤势稳定后,把他带回了府上。
    韩遗没和楹酒说上几句,就昏睡过去了,医师来看过,说已经在恢复了。
    韩遗便这样在楹酒府上住下,祈夜去调查刺客的事情,没有什么头绪。
    虽然那两箭的确像是冲着楹酒来,但是韩遗现在仇家也不少,也许是冲着他来的。
    可惜他翻遍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朝云非常生气,她对楹酒的保护比自己还要小心谨慎,这一次——是她懈怠了。
    竟然在皇宫出现这种事,小酒差一点点就没了。
    因此祈夜一刻不停的追查着,他其实不太想回府。
    楹酒日夜陪在韩遗身边。
    过了一月余,韩遗伤好了大半。
    某日清晨醒来,他没瞧见楹酒,昨夜缠着她玩了会儿,结果被吓跑了。
    他神色缱绻,突然门开了,赵祈夜那张脸突然出现。
    韩遗挑眉:“你来做什么?”
    赵祈夜冷漠道:“这里是丹阳王府,我为什么不能来?”
    韩遗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赵祈夜,整日装成一副乖乖狗的样子——不觉得累吗?”
    “殿下喜欢,我就不累。”祈夜手里端了碗药,反击道:“难道你不是吗,装成这副虚弱的样子,殿下总会心疼弱者……”
    韩遗笑了,看见桌上的药碗,问道:“你准备毒死我?我每天喝的药可不是这个气味。”
    赵祈夜没有隐瞒他,直接道:“杀你,你躺在皇宫的时候,我便可以动手——那时候你身边无人,陛下也不会在意,我杀你,易如反掌。”
    “可你没有动手,为什么?”韩遗看着药碗,问道。
    赵祈夜很久,才答道:“殿下会难过,我做的再天衣无缝,日后被她知晓,也会恨我的。”
    韩遗哈哈大笑,捂着胸口道:“想不到,你我居然有今日,赵祈夜,你其实对我和阿舒勒,恨不得除之后快吧?”
    赵祈夜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认了。
    韩遗拿起那碗药,嗅了嗅说道:“你说得对,要杀我不用亲自下毒,所以,这是——避子汤?”
    他真的非常聪明,很快就察觉到这药是什么,赵祈夜点点头,淡淡道:“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喝了药,他要留在楹酒身边,那陛下也不会插手了。
    让赵祈夜惊讶的是,韩遗没有犹豫,他原本以为还要多说几句,结果就看见他直接喝了。
    “怎么这副表情?”韩遗随手拿了楹酒的帕子擦了擦嘴。
    赵祈夜顿了顿,才道:“我以为,你会想要个孩子。”
    “但是你们不会放心,陛下已经知道真相了对吧,哥哥当初是想要那个孩子,那碗打胎药原本是安胎的,有人掉了包。”韩遗声音低沉下去。
    此事也是他后来才得知,这件事他没有告诉韩玄,但是现在想来,韩玄或许是明白的。
    赵祈夜点点头,叹息了声:“是的,金绪调换了药,陛下当时不知道,说起来也是韩家的人这样做的,也或许有后宫之人的谋划,总之,当初有太多人参与了。”
    韩遗也很清楚:“所以,陛下为了赵以珩屠了叁大家,却不肯原谅我的兄长?”
    韩玄固然有错,但是朝云真的没错吗?
    “不一样的,”赵祈夜说道:“小叔死的太突然,陛下只有恨,经年累月下来,才会这样激烈,而韩……韩后,他们之间横隔的,远比你和殿下之间多得多。”
    韩遗没有说话,这一点,想来韩玄和朝云,心中也隐隐明白的。
    所以才会,一个在冷宫中熬着,一个再也不立后。
    赵祈夜收了药碗,准备走的时候,韩遗又道:“你不怕我告诉楹酒?”
    男子停顿了步伐,没有回答,很久很久以后才道:“随你。”
    韩遗笑了:“即便这样会毁掉你贤良的名声,会让她发现你的真面目,让她讨厌你?”
    赵祈夜直接离去,留下哈哈大笑的韩遗,他口中苦涩。
    那碗药真的很苦很苦。
    他们这叁个男人,为楹酒舍去了很多东西:阿舒勒离开了故土,依附楹酒;韩遗和韩家决裂,失去了一切;而赵祈夜,他原本是楹酒的一心人,却甘愿与其他人共享。
    可叁个男人真的会和谐共处吗?他们叁人都是大权在握的男子,也不会被男女尊卑所舒服,同样的野心勃勃,即便是楹酒最信任的赵祈夜,也暗中有自己的势力。
    更别说韩遗和阿舒勒这种,一开始就有自己势力的人。
    韩遗不信赵祈夜真的愿意和他们分享楹酒,阿舒勒不过是他拿来对付自己的工具,而他自己躲在阿舒勒背后做那个贤夫。
    韩遗冷笑一声,想起那碗药,总有一日,他要把这个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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