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宇文绪,仰着脸看他,眉眼极冷,却也极美。
宇文绪垂眸看着他,压抑着怒气。
他不能再让他生气了,若是病发,那他不敢想后果会如何。
姚顺简直要紧张死了,他怕皇上动怒,又怕首辅大人发怒,刚想让人去叫江大人来,就怕有个万一。
却见首辅大人脸色瞬间变了,甚至还笑了一下。
姚顺只觉得浑身一抖。
“皇上别急,臣出言不逊,该死。”宇文绪伸出手去拉姜昭,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臣是胡言乱语。臣也并非监视皇上,只是派人注意着尚全的动向,见他忍不住来找你,这才把他抓回去审问。”
姜昭挥了挥手,并没有用力气把他挥开,只是表示自己的不高兴。
宇文绪又道:“臣一定会好好审问,让皇上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姜昭哼了一声,“那首辅大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宇文绪目光忽的暗下来,他抿着唇并未回答。
半晌:“臣先告退,皇上早些歇息。”
两人不欢而散。
姜昭看着宇文绪气鼓鼓的模样,觉得自己倒是神清气爽了。
果然比起自己生气,让别人生气更令人舒服。
等宇文绪走了,姚喜才上前来小声劝道:“皇上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姜昭就笑了:“我为谁生气呀,与我有什么关系。”
姚喜愣了一下,很快在姚顺的提示下回味过来。
确实啊,姜舟的事情跟皇上有何关系,那可是另一位皇子,说到底,他们是对立存在,皇上为什么要救人。
说是不生气,可是刚才皇上对首辅大人甩脸子的样子可真的一点也不含糊。
然而夜里,姜昭一整晚都睡得不安慰,好几次从梦中咳醒,几乎都要喘不上气来,而且即便屋里烧着地龙他也冷得发抖,那种骨头缝里的冷。
一张脸白得在夜里也看得清。
姚喜和姚顺吓得不行,就要去请江奉京来。
谁知一开门,外面寒风阵阵,吹得人几乎站不住。
降温了啊。
姚喜连忙躲了回来,姜昭摆了摆手,“咳咳咳,你们别去了,这么晚又这么冷,我没事,给我倒点热水。”
谁知他撑着身子起身,才发现双腿都没了知觉。
姜昭紧抿着唇,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即便是生病体弱,也不会是如此让四肢僵硬。
他记得江奉京告诉过他,他还有一年时间。
热水还没喝,姜昭就缓声道:“把我抱去浴池。”
他说这话时喘息得很厉害,有种提不上气的感觉。
姚喜两人连忙把他抱起来送进浴池,姚喜去吩咐加热水,而姚顺则派人去通知江太医。
这情况,他们哪里敢听姜昭的。
姜昭进了浴池才觉得自己浑身被温暖包裹住,却依然不停的让姚喜加热,直到姚喜触碰水都觉得有些烫了,他才说可以了。
“皇上,这水是不是太热了,您的皮肤都被烫红了。”姚喜看着他露出的肩膀都染上一片红,整个人就更煮熟的虾一样红。
“不,现在就很合适。”
姚喜担忧的盼着姚顺赶紧把江太医带回来,他看着皇上闭着眼,虽然表面瞧着没什么,可却觉得皇上很难受。
好不容易等到姚顺回来了,却见他摇头表情凝重。
“江大人没在太医院,当值的医侍说有急事出宫去了,今晚怕是不回宫了。”
这大半夜的,宫门也不会开了。
“可这也不能让皇上在里面泡到早上吧。”姚喜焦急道。
“我让人等着,江大人一回来就让他过来。”
好在姜昭泡了一个时辰,觉得浑身都发软了,手指都皱了,这才起身。
次日一早,宫门一开江奉京就入了宫,回了太医院便又马不停蹄的往永安宫赶去。
姜昭刚醒,看见风尘仆仆的江奉京,顿时就笑了,“江大人这是怎么了,匆匆忙忙的样子。”
江奉京平复了一下心情,笑了下,“臣听闻昨夜皇上不适,可臣却不在宫里,有些着急皇上的情况。”
姜昭垂着眸看着江奉京给他把脉,“江大人可否告诉我,我如今身子到底如何了?”
江奉京顿了顿,抬头神色如常道:“皇上身子自然是一如往常,近日用药还不错,略略好些了。我已与摄政王和首辅大人商议过了,明日便带皇上去温泉行宫,那里的汤泉对皇上的身体十分有益。”
姜昭哦了一声,又道:“江大人这是从哪里回宫的,我似乎闻到了一丝铁锈味。”
江奉京心里顿时喊了一句大意了,身上的血腥气都没来得及处理,应该换身衣裳再来。
想着宇文绪说皇上还要维护姜舟,江奉京只犹豫了一瞬,便道:“臣是从首辅大人府上过来的,昨日首辅大人亲自审问了尚全,奈何尚全嘴紧,只说一切都是他的密谋,与姜舟无关,但几乎确认了,他们确实觊觎皇位。”
“皇上万万不可再相信姜舟了。”
姜昭轻嗯了一声,等到江奉京诊完脉,忽然问道:“江大人可否如实告知,我还有多久时日?”
江奉京正垂头收拾东西,闻言手上一顿,仔细看去,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他心里满是涩然,昨夜他再次去了百晓阁,江红萧在他的步步逼问下,终于告诉他,父亲根本就没有死,这些年一直在暗处,而姜昭的毒,便是江父年轻时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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