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识衣垂眸遮住眼里的暗光,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而且,我并不认为和我结为道侣是件好事。”
言卿本来还在好好分析的,听到这句话一下子破功,笑出声来。
“说得好啊,我不当你这仙门赘婿了。”
谢识衣:“……”
谢识衣冷冰冰补充道:“你除外。”
言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识衣等言卿笑够了,才说原因:“修为不够,跟我合籍,只是自招因果自寻死路。”
言卿笑意渐收,想起了燕卿在用南斗令牌时,天命的劝阻和警告。如今听到谢识衣说“自招因果”四个字,隐约摸到了一点思绪。
“因果?怎样的因果?”言卿问。
谢识衣抬眸看他一眼,雪色的衣袖拂下,像是给岩缝青苔覆盖一场雪。
“我不清楚,但我想,他写下这个请求的时候,应该有人阻止他。”
言卿愣住,说:“这都被你猜中了。”
谢识衣淡淡道:“如果我答应了。那么这不是一场婚事,而是一场交易。”
谢识衣本来就不习惯跟人说心事,更何况像这样被言卿逼着为一个莫名其实的梦来步步分析自己的想法。他说得很慢,垂眸道:“他想继承孽果,也得我给他这个机会。我会同意,肯定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身上,唯一值得我所用的,可能也就他的命数了。”
言卿皱眉。
谢识衣说:“你梦里的我做了什么。”
言卿不能回想,一回想就嘴角抽搐:“可多了。好惨啊幺幺。你的玉清峰成了你道侣天天私会男人的地方。你自己还一天到晚为人上刀山下火海,最后被心爱之人用剑杀死。”
谢识衣:“你杀了我?”
言卿冷酷:“不,梦里你的世界没有我。”
谢识衣不以为意:“嗯,继续。”
言卿:“继续什么啊,你人都没了!已经够惨了!还要多惨!”
谢识衣看言卿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我就说怎么那晚你的反应那么奇怪。”他靠近过来,手指摸上言卿的脸,漆黑的眼眸里笑意缱绻,语气淡若飞雪:“心疼我?”
言卿是没想到把自己困扰很久的梦,居然还能被谢识衣拿来当做调情的工具。
言卿:“能说正事吗?”
谢识衣:“哦。”
他看着言卿秾艳的眉眼,又没忍住笑了,凑过去,吻了下言卿的唇,吻过之后留恋滋味再吻了一遍。
“……”在墙下面被言卿安排去拔草的七公公看到这一幕,差点要被这对狗男男气自闭。
言卿:“你够了。”
谢识衣突然说:“我不觉得惨。”
言卿一愣,随后问:“那要多惨才算惨?”
谢识衣突然说:“惊鸿十五年算惨吗?”
言卿一噎。
谢识衣看着他,笑道:“众叛亲离算惨吗?修为被毁算惨吗?”
谢识衣淡淡道:“当时所有人也都觉得我很惨。”
言卿被逼着与他对视,在那双含笑的眼眸里,只能看到自己。
谢识衣说:“我在障城就跟你说过的。春水桃花那日我只想要一把伞,而在这之后,我只想要你。”
“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此生做的所有匪夷所思的事,都是为了你,如果一件事你猜不透我到底想干什么,那肯定是与你有关。”
言卿听着他的声音,出神了很久,发现自己确实是魔怔了。他居然被白潇潇等人影响,也把谢识衣想的很神秘?
实际上,谢识衣是个很纯粹的人。
这种琉璃心带来的纯粹,让他也绝对的自我和冷静。
谢识衣不会被他人的情绪左右,更不会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同样的,他想做一件事,就不会被他人干预。
“你说得对,你是为了我。”
“幺幺,我突然觉得,可能我的重生并不是命运垂青。”
谢识衣愣了愣。
言卿扑到他怀里,伸手揽住他的腰,笑起来,眼眶发酸,声音却很轻:“谢识衣,你真的是个恋爱脑啊。”
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让他重生。又到底是怎样的结局,会让谢识衣那么心甘情愿赴死。
南斗神宫四十一步,步步染血。
不悔,不悔。
谢识衣,你是真的不悔吗?
*
与此同时,合欢派,长灯殿。白潇潇夜半惊醒,就看到月光渗过窗户,森白照在地上。
长灯殿外竹影婆娑,摇曳在地上,好像如影随形的魑魅魍魉。
而他也确实是被魑魅魍魉如影随形。
白潇潇的手指死死攥紧衣襟,感觉呼吸都有点不稳。他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有别的东西。一个你根本说不出来的东西,它不是实物,你也不知道它到底存不存在,但你就是能清晰感知,你的呼吸你的血液甚至你的每一根发丝好像都由它影响,被它蚕食心智!
它应该是有名字的,它也在试图告诉白潇潇自己的名字,想要挣脱出来。
但是白潇潇知道,这东西挣脱出来,他肯定会死!
它不能出来!
白潇潇耳边全是别人的声音,那些他完完全全不认识的人。
最开始他听到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好像是在对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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