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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童笑着:“我诞生于忘川鼎中,但是万年前忘川鼎就被毁了。我想要重生,需要一个新的容器。”
    她声音甜得像蜜糖:“我已经物色到了最合适的人选。”
    女童懒洋洋说:“虽然他现在还很稚嫩,但我相信他会很快成长起来的。”女童意味深长地对兰溪泽说:“他很快就要集齐新的恶念,成为我新的本源。”
    集齐新的恶念,成为我新的本源。
    空间像是猛地安静了一瞬,刹那间,哭声、尖叫声、疯笑声依次响起。
    千人千口,黑暗中各种诡谲的画面变换交替。
    言卿愣住,抬起头来,看着一幕幕掠过的画面。
    全是《情魇》里的内容。这些充满鲜血疯狂的生离死别,让他彻底抛开《情魇》里与白潇潇有关的所有天雷狗血。
    而是认认真真看遍了,白潇潇这一路遇到的人,经历的事。
    原著里,镜如玉也是死了的。
    被秦家反水,棋差一筹,死在双生诅咒。
    而她死的时候,白潇潇刚好也在旁边,与昏迷不醒的秦长熙相依。
    镜如玉的魇在原著里没有被不得志吞下。
    她和紫霄一样,死后眉心涌出黑色的液体,缓慢爬到了白潇潇身边。从白潇潇的眼睛鼻子嘴边耳朵,一点一点涌入体内。
    言卿耳边像是突然炸裂,响起了很多声音。黑暗的梦境被彻彻底底撕裂,被各种浓郁的爱恨填充。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哥哥!”
    “如玉,我们得救了!”
    “镜如尘,那一晚璇玑殿的火真的好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慕诗,我饿啊,我饿啊!”
    “我因此患上性瘾,而我父亲也是为这暴毙。微生妆,你凭什么成为溪泽的妻子,你凭什么?!”
    言卿又看到了那片青枫林。
    这个故事最开始的地方。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女孩赤着脚从田野跑过,清清脆脆高喊着“哥哥”。笑声惊起清风落叶,她眼睛弯弯,鼻尖上的一颗痣坠着夕阳,灵动而美好。
    同样的痣落在一个野心勃勃的蓝衣少女身上。
    仙宴满座,云鬓花颜的少女抬起头来,眼底波光明灭,像是璇玑殿上流光璀璨的珠子。
    他看到了一阶一阶盛开的山寺桃花,也看到了巍峨昏暗的十方城楼。
    “言卿,你摆脱不了我的。”
    “每个人都有魇,就像影子一样你永生永世都无法逃离。”
    言卿到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轻轻一笑说:“是啊,我摆脱不了你。”
    魇是恶。
    魇是欲望。
    ……是要有七情六欲就会生出的罪。
    之前他一直被白潇潇狗血的爱恨所牵绊,所以没看到最本质的那条路,忘川之灵的本领是“吞噬”,魔神希望白潇潇集齐新的恶念成为祂新的本源。
    原著里没有言卿和不得志的变数,所以白潇潇这一路,本就是吞噬的一路。
    从微生念烟开始,到紫霄,到镜如玉,到淮明子……
    言卿说:“这算是殊途同归吗。色欲,愤怒,嫉妒,傲慢……”
    言卿没有说完,勾起唇角轻轻笑起来,可是他眼里毫无笑意。
    《情魇》并没有给他结局,但他确定已经肯定,这本书到最后真正的主角,绝对不是白潇潇,甚至不是兰溪泽。
    兰溪泽本身,可能也是魔神用来灌养容器的一步棋。
    言卿紧抿住唇,心里浮现密密麻麻的杀意和很浓重的不安。但是这烦恼郁闷一切,都被一道格外冷也格外熟悉的声音给平复。满世界癫狂诡谲的声音褪去,言卿听到了谢识衣的声音。
    都是谢识衣和一个人的对话。
    另一人声音遥远,好像来自鸿蒙深处。“你天生琉璃心,是天地间最适合修无情道的人了。”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之前怎么不修无情道。我见你经脉毁过一次。若是重来之时修无情道,现在定然不会只有元婴期。”
    “嗯,以后会修了。”
    “识衣,这把剑无主无名,今日传于你,给它取一个名字吧。”
    “不悔,就叫不悔吧。”
    另一段对话也是这二人。
    来自空空旷旷的极地,长风卷过神陨白骨,把谢识衣的声音也衬托得格外清冷。
    “我是没想到,你拥有琉璃心,居然也会走到这一步?明知不可为而为,识衣,你如今赌上一切,值得吗?”
    “我没想过。”
    “你会后悔吗?”
    “不悔。”
    不悔。
    言卿心里突然卷起铺天盖地的难过来。
    一种空茫茫的难受。
    他甚至不知道谢识衣在哪儿、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心情说出的这两个字。
    但是光听到,他就已经觉得很难过了。
    “谢识衣……”
    *
    “谢识衣。”
    言卿从梦中惊醒的,后背都浮起一层冷汗来。他睁开眼才发现现在还是夜半。
    渊城比邻万鬼窟,晚上总是有不停歇的风声。
    外面严酷寒冷,可是屋内却是温暖缱绻的。谢识衣就躺在他身边,手臂牢牢地锁在他腰上。
    明明他们刚刚欢好,现在正是温存的时候,可是因为这个离奇古怪的梦,言卿只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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